裏麵值夜的小宮女趕緊輕手輕腳的過去回,“劉總管,皇上和娘娘都睡了。”

聲音雖然輕,不想我和英宏還未睡得沉,竟聽見了,英宏揚聲問,“誰在外頭?"

劉喜陪著小心趕緊答道,“回皇上,內侍統領王大人送了寧侯府的供詞來,請皇上聖諭

深更半夜送進來的供詞,想來必定是極要緊的,英宏當即翻身坐起,道,“呈進來。”

我趕緊跟看起身,問道,“皇上,要更衣麼?"

他搖搖頭,掘住我的身子,“天兒涼,你躺著。”

有小宮女過來挽起簾子,英宏也不起身,取了一邊的毛大夔披上,吩咐道,“拿來罷。

一個小宮女到門邊接了供詞,雙手捧到英宏身邊,英宏就著銀燭細細的看完,頓時大怒反了,全反了,”他“啪”的將那供詞拍在案子上,咬牙道,“好大的膽子。”

我雖然躺著,卻也是留著心的,見他這樣,我慌忙坐起,“皇上… … ?"

他將那供詞寄給我,用手指點著它道,“你看看,你看看,這都是些什麼?國丈府,國舅府,不是利器就是毒藥!這還是搜出來的,那背地裏沒搜出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他越想越恨,將被子一掀,猛的跳下床,吩咐道,“更衣。”

小宮女趕緊何候他著衣,他對我道,“如今想來,這滿朝的文武還不知道背了聯藏掖了多少不可告人的東西,看來,是到肅整朝綱的時候了。”

那供詞我一目十行的看完,亦是暗暗心驚,然而事關朝政,我自是不敢多言,隻得勸慰向英宏道,“這件事慢慢來吧,隻皇上別氣壞了身子."

英宏轉眼看我,“你睡罷,朕去清心殿裏。”

點頭,看著他往外走了,在鑒架裏放著小炭爐子,我忙又一迭連聲的吩咐宮女,“外麵風大,出去吩咐那些奴才,

再將簾子角兒壓壓好,別讓皇上遭風吹。

隨著天氣愈寒,朝廷裏的動向也越冷,寧侯府和國舅府的變故再怎麼隱秘掩藏,但這麼長時間過來,到底還是看在了朝裏那般圓滑世故的家夥們眼裏,他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對政局向來敏[gǎn]的他們,又怎能不感受到這股風雨欲來的氣氛,一時間,私下裏全都在猜測議論,滿朝文武無不人心惶惶,心存顧慮。

我暗底裏傳信給父親,告訴他,朝廷裏要大肅朝綱了,不管他以前做過什麼,這會子趕快都收拾千淨了,然後隻作壁上觀,再別對人多言一個字。

父親得了信不敢怠慢,很快安排妥當,並叫娘進宮來叫我放心,我又向娘細細的問了宮外的情形,當得知外麵如今已是風聲鶴峽的時候,我也忍不住暗暗心驚,隻得又叮囑娘一番,就命人將她送出了宮去。

英宏很明確的吩咐王文華和那監察禦史,不必顧忌涉案人的身份,下狠功夫去查,這件事從發生到此時已經大半年了,英宏卻一點沒有鬆懈罷休的意思,又加上皇後幾年不曾露麵,那監察禦史也是個官場上的人尖兒,揣摩聖意亦是個中好手,對這件案子早已經看得透了,再加上英宏的這句話,他還有什麼不敢,當下將寧侯府裏的人軟硬兼施的逼問,又將一幹下人嚴刑拷打,那邊王文華也早就派人滿天下的尋訪當初曾給太後治過病的那位高僧。

說到那位高僧,這幾年來英宏一直疑惑一件事,那高僧應該是知道太後的藥裏被人下了寒星草的,可為什麼不明白的說出來,卻叫他遠去泰山祭天?

而據當初引他進宮的宰相裴正遠回察,這個高僧卻是自己找到他門上的,對於他的來世,裴正遠也問過,然而那高僧卻是頗高深莫測的樣子,裴正遠想著此人必定是世外之人,心底裏本就存了幾分敬重,見他不願說,倒也不好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