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臉變白,急忙小聲道:“別讓師父聽見,不然你就慘啦。”
丁原被他這麼一鬧睡意漸消,看他不把自己從床上拖起來是絕不肯走的,於是坐起身道:“好啦,我知道了。不就拜師麼,偏弄的這麼麻煩!”
草草洗漱吃過早飯,師徒三人離開紫竹軒,阿牛還用一個竹籃裝了香燭等祭祀之物。
此時山嵐正濃,坐忘峰間雲起霧湧,霞光萬道。晨風柔和撲麵,各種珍禽競相輕歌,無數的奇花異草也開的正是滿山爛漫。
三人走出紫竹林,這回隻花了半個時辰也不到的功夫,卻看見林外依舊是鬱鬱蔥蔥,無限美景。
沿著山路上了一道小坡,前麵呈現出一個偌大的山莊。遠遠望去危樓林立,飛梁走棟氣象萬千。在山莊正麵,是一座碧藍的小湖,但見各色珍禽異獸無不悠然自得沐浴在朝霞裏。
阿牛和丁原並肩走在淡言真人身後,阿牛以前對這些景致就看過不知道多少回也就罷了,丁原初次見到難免目不暇接,腳步頻頻放慢。
淡言真人也不催促,但就象腦袋後生了眼睛,始終和兩個弟子保持著三四步距離。
阿牛一指那山莊道:“丁小哥,那便是我姬師叔的‘碧瀾山莊’,裏麵住了好多人呢。”然後看了眼前麵的淡言真人,才低聲湊到丁原耳朵邊小聲道:“不過姬師叔和師父的關係很不好,見麵了也相互不理睬。他門下的弟子更不準到我們紫竹軒去玩兒。”
丁原心中一動想起昨天在紫竹林裏的幾個人,莫非他們也是這個姬師叔的徒子徒孫?
又走一段,山勢漸高,但兩邊的風景更加雅致。碎石鋪就的山徑兩旁蒼鬆翠柏直參雲天,抬頭望去那茂盛的枝葉就宛如插進了層雲之中。樹林裏麵不停傳來清幽的鳥鳴,偶爾幾頭不知名的小獸從腳下的草叢裏躥出,瞬間又隱沒在山石背後。
盡管山路頗長,丁原走來並不吃力,反而覺得身體裏有一股渾厚的暖流不停的循環流轉,令自己身輕如燕,但自己想控製那暖流卻又不行,隻好隨它。
山路盡頭,一座巍峨的道觀赫然聳立在坐忘峰巔,被七彩的霞光雲霧繚繞,好象仙境裏一般。
阿牛興奮的道:“丁小哥,前麵便是掌門大師伯所在的‘翠霞觀’了,我們要去供奉本派先輩靈位的‘駐仙祠’便在翠霞觀裏。”
說著三人沿階而上走到翠霞觀門口,侍立在山門兩旁的四名三代弟子一起朝淡言真人、阿牛躬身行禮。
淡言真人微微點頭就走進門了,可阿牛卻笑嗬嗬朝兩邊作揖道:“別客氣,大家免禮,免禮!”
丁原也不管他,跟著淡言真人身後走進觀內,裏麵是一個足以容納幾千人的廣場,不過現在倒沒什麼人。穿過廣場,曲曲折折走了不曉得幾處回廊院落,來往的人漸漸少起來,周圍也變的逾發清淨。
但丁原很快就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一路走過遇見幾十個翠霞派弟子,但除非正麵撞上無法避讓否則總遠遠躲開。有時候阿牛見到熟人開心的招呼,那些人隻冷淡的瞧他們一眼,愛理不理的應上一聲算是好的,多數人隻當沒聽見。
丁原心頭有氣,終於忍不住說道:“阿牛,你和人家問什麼好,沒見他們都不理你麼?”
阿牛撓撓腦袋,憨厚一笑道:“沒有啊,他們平時對我都很好,孫師兄上回還帶我去老君潭遊泳呢。我不會水差點淹死,多虧他救了我。他們沒理我一定是沒聽見。”
丁原心想說不定是那些人知道你不會遊泳故意欺負你,後來怕事情鬧大才救了你,你被人賣了還謝人家。但他明白阿牛生性如此,也懶得多說什麼了。
淡言真人在一座祠堂前停了下來,門口兩名弟子一起躬身道:“弟子拜見三師叔!”
淡言點頭回應,走進祠堂。阿牛與丁原趕忙跟了進去,裏麵火燭高燃,香火旺盛。在大殿中央供奉著三尊數丈高的金身泥像,丁原倒也認得正是天陸道教傳說中的始祖三清。
淡言真人在泥像前的蒲團上跪下,恭敬的點燃火燭叩首行禮,阿牛也在一邊照做。丁原卻站在一邊沒動,淡言真人居然也沒管他。
祭拜過三清始祖,三人走進後堂,裏麵同樣煙霧繚繞,火燭點點,但在其中供奉的卻是近百個靈位。
阿牛小聲說道:“丁小哥,這裏就是供奉本派千年以來曆代掌門和長老的地方,隻有對本門有絕大貢獻的人才有資格在這裏豎立靈位,我們的師祖空寂真人雖非掌門卻也因為生前德高望重能位列其中。”
說話間三人已來到空寂真人的靈牌前,比起其他的靈位這裏顯得香火清冷許多。淡言真人先跪下上香,而後對阿牛與丁原道:“跪下!”
阿牛聞言乖乖跪下磕頭,嘴裏念念有詞。丁原卻問道:“老道士,不跪成不成?”
這次淡言真人不再好說話,沉聲道:“不成!”
丁原磨蹭半天,終於在阿牛身邊跪下,旁邊正挨著淡言真人。
隻見淡言真人神情虔誠肅穆,低聲道:“師父在上,弟子淡言營碌一生,於塵世無寸德,於本派無寸功,苟活人間,有負恩師教誨。今弟子欲收丁原為本派第三十五代弟子,不求他聞達於世隻求他堂堂正正,無愧天地。則弟子亦可告慰恩師,不然將全為弟子之過,求恩師見證!”說罷,恭恭敬敬在地上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