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也不知道魔虎是否聽懂了他的話,低低哼了聲,目光裏卻依然滿是警戒和敵意,但身上的殺氣卻消淡了不少。
阿牛稍稍放了點心,定睛再打量身旁的老者,卻發現從他的嘴角、眼睛、耳朵和鼻孔裏,都有極細的深紫色血絲流出,但因老者的臉上原本就紫黑一片,血肉模糊,若不細看,絕無法察覺。
阿牛一怔,知道這是走火入魔的先兆。
果然,老者懸浮在半空的身體猛然晃動了一下,幅度雖然輕微,可全身的肌肉也緊隨著抖動起來。原本宛如煙柱一樣從鼻孔中噴出的紫霧,此刻也隱約變得散亂。
修行之人最怕的,莫過於走火入魔,輕則真元大損,重則有性命之虞,無論正魔兩道都是如此,且魔道修行往往為求速成而獨辟蹊徑,其凶險更有過之而無不及。隨著修行者達到的境界越高,這種凶險也就越大,自古以來,不曉得有多少正魔兩道的頂尖人物,就栽在了九劫之上。
阿牛見狀也不及多想,閃身到老者背後道:“老伯,我來幫您。”
他生性耿直忠厚,見人有危難,既不管是否與己相識,也不顧以他的修為是否能幫的了人家,更不考慮對方的真氣是否有反噬之險,一探雙掌虛按在老者背心上,毫無吝嗇的將苦心修煉十多年的翠微真氣,輸入老者經脈中。
魔虎似知阿牛心意,也不上來幹擾,反安靜呆在一邊,隱有護法之意。
阿牛的雙掌甫一貼上老者背心,頓被對方身體中傳來的一股龐大吸力定住,翠微真氣便如開閘洪水源源不絕湧了出去,仿佛要將他全身真氣都吸空似的。
若僅止真氣耗損也就罷了,最多花些時日也能恢複,怕就怕最後連真元都被吸幹,麻煩可就大了。
倘若換了旁人,見勢不妙,必然要趁早收手,免得被吸幹自己的真元,可阿牛一驚之下,卻是想道:“我要是撒手,老伯就更危險了,就是犧牲一點真元也值得。”
存此一念,阿牛不僅沒有收手,反而坦然將自己的翠微真氣汩汩輸入,天陸縱大恐怕就他一個異數了。
第七章通幽
才過了半炷香的工夫,阿牛頭頂已是輕煙升騰,身上汗流浹背,滿麵的赤紅,那是真氣不支的先兆,而如果不是他剛在無意中衝破了通幽境界,可能連這點時間也堅持不到。
阿牛並不知曉,他所相助的老者,經過二十年暗無天日的苦修,已達到大乘之境,當世之間難有越。
奈何忘情水之劇毒滲入五髒六腑難以去除,這才不得不兵行險招,以無上功力將其吸入丹田煉化,再從鼻息中排出。
因此,他全身的真氣都在逆轉運行,端的凶險無比,而阿牛的真氣甫一入體就被席卷,也是由此。
方才魔虎突然闖進洞穴大發神威,盡管沒有直接驚動老者的修煉,可氣機牽動下依然令他受到感應,這才令他渾身經脈受震,險釀走火入魔之災。
若僅是普通的真氣流散失控也就算了,偏巧老者丹田內積聚了大量忘情水毒,一旦重新隨著真氣泛濫而出,後果卻不堪設想。
虧得他遇上的是阿牛。
雖然兩人修為天差地遠,可阿牛自幼修煉翠微九歌功底極為紮實,又是不計後果的舍身相助,反有了意料不到的效果。
那老者本已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對於周圍發生的事情渾然不曉,卻猛然間體覺到經脈一震,真氣隨之紊亂失控。
他心中一緊,急忙收神凝息,小心梳理,正在關鍵時,背後卻是一熱,一股綿綿泊泊的柔和真氣輸了進來。
這道真氣盡管遠不及自己的雄厚,可純正綿長,竟與他的破陣心法毫無抵觸的融合在一起。
老者心中一鬆,他雖無暇旁顧,但也明白背後有人正在全力相助自己。當下抱元守一,徐徐收斂體內真氣,在阿牛的幫助下納回丹田。
這段時間,在兩人心目中顯得異常漫長,瀕臨走火的真氣,在老者與阿牛合力引導下,終於緩緩注入丹田,漸至盈滿。
此時阿牛幾乎已然虛脫,不過他因不知老者情況到底如何,故咬牙不肯放手,努力將枯竭殆盡的真氣繼續輸送過去。
在他心裏根本沒有保存自己的念頭,隻想著老伯遇險自己要出手救助。事實上,對於這個淳厚質樸的少年而言,舍己救人仿佛是天經地義、順理成章的事情,即便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他不認識眼前的老人,也不曉得對方是敵是友,是善是惡,隻是覺得自己不能眼睜睜看著老者走火入魔而無動於衷。
在一個生命麵前,有什麼是不可以暫時拋卻的呢?
正當他力竭不支的時候,突然間,老者體內的真氣開始回流,竟如排山倒海一般湧了進來,比之先前阿牛所輸出的不知強勁了多少倍。
原來那老者已將真氣歸元,不僅沒有走火入魔,反而得將忘情水毒徹底煉化在丹田之內。
他禁不住仰天長嘯,伴著嘯聲將忘情水的餘毒從口中一氣噴出,風化在空氣裏。真氣更是因而盡得解脫,從桎梏了二十年的枷鎖中釋放出來,雄壯奔騰於周身經脈,更將部分盈餘體外的真氣回輸向阿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