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那大王八竟然厲害得很,當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大王八。好啦,現在什麼都別多想,抓緊時間打坐休息,等任崢出麵時我們也好伺機而動。”
蘇芷玉聽丁原將萬年玄龜封做天下第一大王八,想想雖然滑稽卻也不無道理,不禁撲哧一笑,微一頷首,星眸闔起,寧心靜氣進入空靈之境。丁原見狀也盤膝而坐,默誦翠微九歌仙訣,逐漸遁入物我兩忘中。
翠微真氣在體內遊走了七七四十九周天後丁原從坐忘中醒覺,頓感連日疲乏一掃而空,全身上下莫不精神奕奕。他隻當是翠微九歌奧妙無窮,卻不曉得自己當年的肉身曾為六合回天心法重塑,更兼得諸般罕世靈丹護體,恢複速度遠超常規。
他見蘇芷玉尤在打坐中也不打擾,站起身在屋子裏走了一圈又試著在門上轟了一拳,結果自是徒勞無功。對此丁原早有心理準備,故而也不氣餒,重新回到原地坐下,百無聊賴裏取出了畫卷。
他將畫卷在地上鋪開,凝望著畫中的女子思忖道:“這畫中女子果真就是我的娘親麼,為何沒有半點想像的地方?可那題詩筆跡決計錯不了,那男子所奏的古琴也和天殤琴一模一樣,除了羽翼濃應該不會再有旁人。可他就是我的爹爹麼?為何娘親又要領著我隱姓瞞名躲到鄉下?”
他的腦子裏越想越亂,怎麼也理不出一個頭緒,索性不再想它,將畫卷翻轉過來,看那琴譜。
丁原這才注意到琴譜中洋洋灑灑夾雜著三千多字,琅琅上口便如歌謠一般。在起首一行他當日已經看過,寫的是“琴道浩淼,鍾天地之音;世事多乖,忘紅塵之苦。朝如青絲,暮成白雪;白雲蒼狗,桑田渺然。惟以琴音,渡我心魔;九轉銅爐之妙,百年以悟天心。餘於夜月無寐,念情濃生苦,參樂理天道,乃創此曲與宣妹共賞。”落款之處正是羽翼濃。
接著往下一段起頭寫著“天殤”二字,後麵一百多字皆是介紹此琴來曆與諸般妙用。諸如“歸元”、“吞虛”、“起劍”、“吐芒”、“化雷”、“馭風”、“破罡”、“築壁”、“壘土”、“銷金”、“沉水”、“浮木”、“幻火”、懾魂”、“喚魄”、“抱殘”、“地慟”、“天殤”,前前後後竟記載了一十八項妙用,看得丁原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他輕輕吐了口氣,心道:“沒想到這天殤琴真有這多妙用,看來這琴後所錄的並非全是琴譜。說不定在這琴音當中已經暗含了各種施展天殤琴妙用的心法。”
他的猜想果然不錯,當年羽翼濃心血來潮譜下天魔神曲,正是要把天殤琴十八種心法盡數融入,更是把駕馭這十八種心法的“大日天魔真氣”暗藏其中。故此若能修得天魔神曲,不啻同時修煉成魔教經典絕學“大日天魔真氣”。
那天魔神曲共分一十八段,起首一段便是“歸元篇”,雖然無甚實戰作用,卻是築基洗髓,如同萬丈華廈的地基其後方能循序漸進,端的半步也不能踏錯。尋常人倘若從“歸元篇”練起,等閑也需三年時間。但如丁原這般已有通幽根基者而言,卻可水到渠成。
然而這恰恰是最凶險的陷阱。蓋因丁原以往所修煉的翠微九歌乃玄門正宗心法,與那大日天魔真氣一正一邪水火不容。初煉時尚不覺得,一旦大日天魔真氣成了氣候,勢必要喧賓奪主,反噬其身。
屆時修煉者體內一正一邪兩種真氣針鋒相對彼此抗衡,輕則走火入魔修為盡費,重則魂歸黃泉萬劫不複。也正源於此,古往今來縱是天縱奇材也從無人能修得正魔合流,除非是參悟千古奇書《天道》,否則隻是死路一條。
這些道理丁原也是懂得,但他哪裏曉得天魔神曲中已然暗藏了大日天魔真氣的修煉之法,隻因一時見獵心喜,從此便踏上了正魔合流的不歸之路!
他先通讀了一遍首段,心中已領悟到琴譜與心法果真是相得益彰。倘若隻懂心法而不通琴理,便無從駕馭天殤琴發出妙用;而不懂心法至多也不過是在琴上奏出一曲仙樂而已,天殤琴的威力更無從談起。
也虧羽翼濃不愧是絕世奇才,竟然想到把大日天魔真氣化繁為簡蘊藏於琴曲之間。每一段琴譜與心法俱都是循序漸進,深入淺出,故此丁原潛心研讀之下要想領悟也不算難。
丁原在翠霞山時雖對音律無甚涉獵,但幼年時,他所住小村中有一鰥寡獨居的老秀才卻是十足琴癡。白日裏開館授課之餘,就好寄情琴音,晚飯後在門口大槐樹下搖頭晃腦奏上一曲古樂,當真是“共琴為老伴,與月有秋期”。
丁原也是年幼頑皮,每逢老秀才晚上彈琴時,便爬到那大樹上偷偷向下扔石子戲弄人家。老秀才雖是氣惱,奈何老胳膊老腿也拿丁原沒有辦法,隻吹胡子瞪眼長歎一聲“孺子不可教”。
越是如此,丁原就是越喜歡捉弄他。久而久之,這一老一幼竟也廝混熟了。老秀才膝下無子,對丁原甚是喜愛,也不以幾顆石子為忤。後來索性將他“請”下樹來手把手教授丁原音律琴曲,以解老來寂寞。
丁原那時也隻當好玩,有得沒得的跟著老秀才學琴,三兩年下來居然也能把一首“平沙落雁”奏的似模似樣。可惜丁原九歲多的時候老秀才一病不起,撒手人寰,丁原為此還傷心了好多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