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段(1 / 2)

的事情麼?”

丁原這才想起先前戲言,找了個石階坐下道:“你真想知道?”

曾山在他旁邊坐下,用力點點頭。

丁原笑道:“其實很簡單,你找些石灰、白粉,把頭發再染白了不就成了?何況再過一百年,我頭發未必就會變白,你看蘇大叔、水嬸嬸他們,不還是望之如四十許人麼?”

曾山這才放心,一拍大腿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丁原道:“可我也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想問問你。”

曾山爽快的道:“什麼事,你隻管請教我老人家。”

丁原道:“按說以你的修為也能羽化成仙,為何還要舍近求遠煉成散仙,再受八千多年的輪回煎熬?”

曾山笑容收斂,臉上變得很莊重的道:“這牽涉到一個大秘密,我老人家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丁原知道曾山脾氣,以為這次又是他想耍寶,有意一哼道:“不說就算了,好稀罕麼?”

哪裏曉得這回曾山真是守口如瓶,隻搖頭道:“不是稀罕,而是沒到時候,說給你聽也沒用,反而會泄漏天機遭天譴。”

丁原好奇心更大了,問道:“你當年留守後山,不就是為封印年旃麼,這又算什麼秘密?”

曾山嗬嗬笑道:“丁小子,你別妄想從我老人家嘴裏套話,先來乖乖告訴我,你跟年旃是如何混到一起的。”

丁原賭氣道:“你賣關子不肯告訴我,我憑什麼要講給你聽?”

曾山苦著臉道:“那個秘密,我實在不能說,也說不得。你行行好,快告訴我老人家,你是怎麼跟年老魔跑到了一塊,修為又怎麼精進到快趕上淡一那老牛鼻子?你再不說,會把我給憋死。”

說著,吐舌頭、翻眼,做了一個吊死鬼狀道:“你也不希望我老人家最後變成這樣吧?”

丁原拿這位沒老少樣子的老頭實在沒辦法,又被他逗得一樂,說道:“好吧,就從我掉進潛龍淵說起。”

團團濃重的黑色霧光籠罩著四周,也不知過了多久,丁原幹裂的嘴唇輕輕翕動幾下,終於艱難的睜開眼睛。

迫麵而來的,是漫無邊際的黑暗,三丈之外景物已湮沒在濃霧之中。

火灼似的疼痛從全身每一個角落傳來,連眨一記眼睛,都能感受到牽動神經的劇烈痛楚。他忍不住發出蘇醒後的第一聲低低呻[yín],卻聽見惟在曠野群山中才能響起的回音。

隨著意識的漸漸恢複,他察覺到自己仿佛是飄浮在雲端上,身軀跟著周圍冰冷的黑霧載浮載沉,茫然裏不知飄向何方。

背後湧起一陣熟悉的感覺,雪原仙劍靜靜的藏於皮囊中,忠實無悔的守候著他,而若有若無的大日天魔真氣,靜靜的在經脈裏流動,保護住他最後的一絲元氣。

丁原重又合上眼,逐漸回憶起昏迷前的事情。

自己當日滿懷興奮返回翠霞,誰曉得卻從阿牛嘴裏,知道雪兒與屈箭南訂婚的消息。

他激憤之下,孤身潛入碧瀾山莊,在雪兒小樓外與巫挺打了一場,隨後屈箭南趕到勸說,兩人來到後山思悟洞前。

屈箭南當時和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麼,丁原已經想不起來了。隻記得沒多久,姬欖便到了,兩人話沒說幾句就拔劍相向,直至自己祭起從未施展過的平亂訣,引得真元耗損、魔氣反噬,頓時失去了知覺。

朦朦朧朧的,丁原突然回想起,在昏迷前,好像看見一抹紅色的影子從遠方飛來,耳朵裏響著雪兒的呼喚。

“這該是幻覺吧?”

丁原的心頭莫名一慟,這發自肺腑的酸楚,居然可令他暫且忘記了禸體中如火如荼的傷痛。

一股滔天的憤怒和悲愴,如同熾烈的火焰,烙疼丁原所有的神經,他猛然睜大眼睛,仰望著頭頂上滾滾流動的黑色霧光,用盡全部力氣大喊道:“雪兒,你為何要背棄我——”

激壯的回聲在耳邊來回鼓蕩,不斷重複著:“背棄我!背棄我……”

丁原發泄下,目光呆滯,好像泄了氣的皮囊,動也不動的隨霧逐流。

從他的口鼻和耳朵裏,由於劇烈的震動,汩汩淌出殷紅血絲。

他卻如麻木了一般,腦海裏剎那間浮現又消隱的,盡是雪兒的身影與笑顏。

初上翠霞的邂逅,那站在紫竹林陽光裏的紅裳少女,揚起高傲任性的俏臉,留下一抹動人的驚豔。

碧潭深處血脈相融,依稀記得雪兒星眸中醉人的深情,隻是當時卻在惘然中。

紫竹林定情一吻,越秀山生死一諾,種種前塵往事在丁原心頭紛遝而來,一遍遍如鋒利的刀刃,在傷口上反複狠狠割著。

既如心死,豈堪舊情?

丁原越是想忘記這一切,拋開所有與姬雪雁有關的記憶,可心中伊人的倩影,卻越是占據住他的思緒。

一顆滾燙的淚珠,忽然無聲無息的從丁原眼角溢出,順著臉頰滑落,迅速的冷透,融入黑霧裏。

丁原茫然環顧著四周,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這究竟是什麼地方,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不知為何,想到死時,丁原並未感到一絲的恐懼和驚慌,或許死了反是一種解脫。但曾聽人說起,人死後會遺忘前生所有的記憶,自己卻為何記得如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