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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醫術所賜,放在平時對丁原本也不算什麼,可現在他已著實不堪在自己的傷情上,再加諸一草一羽。

一冷一熱兩股截然不同的毒氣宛如氾濫決堤的洪濤,在他五髒六腑中翻江倒海,肆虐橫行。丁原隻覺得整個身軀都快炸裂了一般,眼前金星亂冒,天昏地暗,額頭的冷汗熱汗涔涔滴落,背心更早已濕透。

他的神誌漸漸麻木,隻憑借一縷“都天伏魔大光明符”的力量苦苦守護住心脈,人昏昏沉沉的在風淡雲輕的空中載浮載沉,隨波逐流,若不是雪原仙劍深通靈性,發出一團光暈托住了主人身軀,他此刻早已從千丈高空摔落,墜得粉身碎骨。

迷迷糊糊裏,隱約看見一眾僧人圍了上來,個個臉上露出驚異神情,似乎也不明白丁原怎麼會變成這樣。

四名黃袍棍僧小心翼翼的欺到近前,探出雙手抓向丁原四肢。

丁原目中怒光一閃,低哼一聲,身軀奮力掙紮彈起,驚得那四名僧人不由自主的朝後退出數丈。

但隨之一股腥甜熱血不可抑製的從嗓子眼裏噴出,最後的意識裏,丁原苦笑嘲道:“想不到,我丁原終究又被人像小雞一般捉住。”

見手下弟子終於擒住丁原,無空大師大鬆一口氣,吩咐道:“發出信號,已經捉到丁原了。”

他心裏不存半點得意之情,端詳著丁原昏迷的麵龐,實在大惑不解。

而那四名僧人此刻已說不出話來,拿住丁原的雙臂或如墜冰窟,或似熔岩灼燒,苦不堪言,隻能拚命運起佛門真力抵抗。

第十章 六道

一眨眼,丁原已在雲林禪寺中被幽禁數日。

這些天,火毒又發作過兩次,每回的強度也都在增加,直令丁原吐血昏厥方才作罷。可蹊蹺的是,五日大限已過,他居然還活著。

依照九真師太的說法,此時的丁原,怎麼也該毒火焚身,形銷神散了才對。

然而盡管火毒來得越發猛烈,但丁原還是一次次的蘇醒過來,仿佛像他這樣的人,就連掌管幽冥鬼界的閻王爺收下也嫌麻煩。

他被囚禁在一座圓形的石室中,透過四壁的窗戶,每日都能感受到晨昏變化,日月迭替。

石室頂部高達十餘丈,構成高聳的穹頂,好似一個錐形的塔尖。

裏麵很是寬敞,五、六丈方圓裏桌椅、床櫃一應俱全,甚至還掛著十多幅以佛門經書故事為題材的書畫。

隻是,這座石室裏,不見有門供人出入。

在石室中央凸起一圈離地三寸高的圓形平台,上麵鏤刻著密密麻麻的佛門梵文,卻是一扇法陣入口。

每次雲林禪寺的僧人為丁原送來清水素齋,都是通過這座法陣。看上去,倒與丁原故居裏暗藏的那道密室入口頗為類似。

但丁原不用試也曉得,這座用來囚禁自己的佛門法陣,與娘親當年為珍藏天殤琴所設下的陣勢,威力不可同日而語,著實有雲泥之別。

就算這樣,雲林禪寺也對他放心不下,以雲林九大絕技之一的截經手封了丁原奇經八脈,使他空有一身絕世修為無從施展,更將雪原仙劍也收了去。

除此之外,眾僧對他還算客氣,每每病發都會請來無怨大師為他診治。

雖然這老和尚醫術高超,在雲林禪寺中無出其右,但遇上丁原體內的絕症,也隻能頻頻搖頭。

見著丁原毒發時痛苦萬狀,他仿佛也感同身受,好不難過,畢竟自己一條性命在幽明山莊裏,全*著眼前的年輕人才撿了回來。

假如不是丁原犯下了彌天大罪,殺害了一愚大師,無怨大師早就要挺身請命,為丁原求情。可惜,今朝即使是無涯方丈有意開脫,也一樣心有餘而力不足。

一來二去,丁原卻和無怨大師交上了朋友,兩人閑暇時海闊天空無所不聊。

說起來,丁原的年紀不及對方一個零頭,可無怨大師這麼多年少有踏出雲林半步,於世事所知反倒不如丁原。

丁原情知難以脫困,左右無事便將一些奇聞逸事選撿出來說與無怨大師,也好消遣去一些光陰。

老和尚平日吃齋念佛,隻道天地之大不過雲林爾爾;宇宙之奇,經文之內,何曾聽人說起過那些光怪陸離、不可思議的故事?常常聽得不覺時光飛逝,搖頭拊掌,驚歎不已。

但兩人之間絕口不提丁原囚禁一事,丁原更不會問雲林禪寺打算如何發落自己,整日裏悠然自得、談笑風生,瞧得無怨大師心中暗自痛惜這樣的一個年輕人,怎會入魔至深?

事實上,丁原內心也異常焦灼,也絕對沒有就此認命,聽憑雲林禪寺的宰割。

隻可惜截經手不愧是雲林九大絕學之一,丁原數日的探索努力,卻遲遲找不到破解的方法,反會一不小心牽動不堪重負的經脈,疼得冷汗直流。

這日午後,毒傷三度發作,足足折騰了兩個時辰才平靜下來。待丁原醒來時,窗外月上梢頭,清風徐拂,已過了掌燈時分。

他見無怨大師還一個人獨自守在床前,不由心生一絲感動,心想這老和尚待我果真不錯,與那些動輒滿口佛門正義、道貌岸然的所謂高僧相比,實在可愛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