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觀大師欲待橫杖招架,卻已慢了一線,迫不得已騰出左掌以金剛法印擊出。紅袍老妖的手臂不可思議的扭曲翻轉,繞過對方手掌,一把抓在了腕上。
無觀大師正要運勁掙脫,紅袍老妖臉上霧光乍現,手心裏生出一股絕大的倒吸之力,猶如抽風機一般,吸納著無觀大師體內鼓蕩奔騰的佛門真功。
他苦修近兩甲子的修為,恰如決堤洪水,汩汩商商流入對方體內,無論如何掙紮竟是不可遏製。
無觀大師駭然變色道:“吸精吮髓大法!”
紅袍老妖得意一笑,道:“現在才明白過來,已經太遲了一點!”爪上不斷加碼,貪婪的吸納著無觀大師的佛門真氣,補入自己的丹田氣海之內。
誰知,突然打從旁邊橫生出一隻晶瑩如玉的手掌,啪的彈開紅袍老妖右爪。無觀大師像泄了氣的皮球蹣跚而退,勉力橫杖護住身前。
紅袍老妖睜目望去,楚望天收回左掌悠然說道:“老仙,咱們還是辦正事要緊,莫在此耽擱工夫,因小失大。”
紅袍老妖見楚望天壞了自己的好事,心頭暗恨。他當然明白對方這番話看似義正詞嚴,其實隻不過是不想讓自己吸收了無觀大師的精氣修為,平添一層功力,以免日後對他形成威脅。
紅袍老妖裝作渾若無事,嘿嘿一笑道:“楚兄說的正是,老夫剛才也不過是想給那和尚一點教訓罷了。”
楚望天抬頭望了眼穹頂,口中低低念動真言,袖口裏飛出一束銀光,正是忘情四寶之一的“無憂心箭”,砰的擊在頂上激起一蓬炫目光華。那穹頂微微一顫,卻僅是裂開了幾絲細紋而已。
紅袍老妖見楚望天吃癟,心下暗爽,道:“楚兄,隻怕這承天壇有些古怪。不如你我二人合力再試上一次。”說罷指上的三光封神戒一亮,釋出一條赤龍,與無憂心箭合於一處,光焰盛綻重重轟去。
“砰”的一聲巨響,煙霧彌漫,碎屑橫飛。樓板上的佛門結界,終究禁受不起兩大魔道絕頂高手的連袂出擊,崩塌開一道桌麵大小的缺口,已足夠兩人穿越而過。
楚望天精神一振,收了無憂心箭全身暗布護體真氣,騰身而起直射向洞口。
他剛一冒頭,上方驀然劍華如熾,一縷奪目光芒直指眉心。那劍鋒雖然還遠在數尺之外,但淩厲的劍氣已刺得楚望天隱隱生疼,兼之劍式精妙輕盈,暗蘊著無數後招變化,封死了所有閃躲挪移的空間,令他也不敢有絲毫懈怠。
楚望天不及出劍,惟有隨機應變雙掌一合夾向仙劍。豈料劍到中途陡然一滯,這下節奏上的變化讓楚望天措手不及,急忙雙掌前推轟出一道罡風。
對方仙劍一顫,幻化出層層劍花,以虛擊實化解去楚望天的掌風,再是一抖一展點向他的咽喉。
楚望天直到此時,才看清仙劍的主人,乃是一位衣著樸素、淡雅如仙的中年婦人,不由一震道:“水輕盈!”丹田提氣朝側方飄飛數丈,勉強讓過還情仙劍。
紅袍老妖見狀想也沒想,學著楚望天的故技,抄手抓起一名身負重傷的黃衣棍僧,朝著洞口拋去。
水輕盈明知對方用意,卻也不能不接,右手仙劍護住周身,左袖飛卷纏住那僧人腰畔,將他拉了上來。
紅袍老妖哈哈一笑,不管死的活的一口氣又拋上來五六個僧人,每一擲都運上了七八成的功力,令水輕盈應接不暇。
桑土公叫道:“水仙子,我、我來幫你!”探身雙手一抱,接住一名黃衣棍僧,卻被對方身上湧來的龐大勁力壓得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倒在樓板上。
突然洞口一紅一灰兩道身影電閃,紅袍老妖與楚望天雙雙殺到,各接了水輕盈與姬雪雁的一劍,翻飛落地。
楚望天目光掃過四周,頓時大吃一驚。原來在地上盤坐著的,不僅有丁原、一執大師與盛年、姬別天等人,更有農百草和蘇真這等位列正魔兩道十大高手中的頂尖人物。倘若這些人再合上水輕盈等人之力,莫說渾水摸魚,就是脫身逃遁都成了難事。
他心中驚疑不定,假作從容道:“這可真是巧了,沒想到這麼多老友都齊聚承天壇。老夫差點還以為蓬萊仙會突然改了地方呢。”
農冰衣忿忿道:“像你們這樣的壞蛋,就算去了蓬萊仙會,也不配稱仙!”
楚望天眼睛緊盯丁原等人,卻發現對方久久沒有動靜,對自己和紅袍老妖的到來視若無睹,好似泥塑的菩薩一般動也不動。
他心頭不禁一奇,悄悄舒展靈覺查探,立時大喜過望,暗暗思量道:“老夫當是為何這些人如此安靜,卻原來均已元神出竅,等若廢人。老夫今夜不僅能除去丁原,更可將蘇真等人一網打盡。嘿嘿,來日蓬萊仙會之上的幾大勁敵竟能在此一並掃除,這真是天賜良機!”
水輕盈乘隙透過裂開的洞口朝下俯視,隻見靜室中的情景觸目驚心。
不僅無觀、無痛兩位高僧雙雙身負重傷,那十六名雲林弟子也七死九傷,四壁到處可見斑斑血跡,慘不忍睹。
她輕歎道:“兩位都是得望大乘仙境的高人,何苦出手如此毒辣,豈不有失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