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也皆到了蓬萊。不過現下在函玉樓內的隻有羅和,淡嗔真人仍未抵達,而淡怒真人正陪著淡一真人,在停仙水榭會晤各派耆宿,未曾回來。
拜見過羅和,盛年回轉小樓,不一會兒,農冰衣也回來了。小姑娘興奮的說起在水榭所見所聞,更將蓬萊仙山的掌門豐姿神采大大的描繪了一番。
到了黃昏時分,衛驚蟄醒來,羅和遣弟子前來詢問是否一起前往朝鳳台赴宴,盛年婉言謝絕。
農冰衣似乎也有什麽心事,出奇的沒隨同羅和去看熱鬧,也留了下來。
羅和率弟子走後,函玉樓裏更加冷清。
暮色低垂,萬籟俱寂。
天黑後,盛年讓衛驚蟄回房打坐,又對農冰衣說道:“冰兒姑娘,若是沒事,你也早些歇息,明日仙會開幕,可要養足了精神。”
農冰衣應了,獨自又在客廳裏坐了一會兒,才回到樓上臥室。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拍枕頭,蹬被子,可不管怎麽折騰也睡不著,腦海裏浮現的全是白天在三生石上所見的畫麵。
輾轉良久,農冰衣乾脆掀開被子坐了起來,走到小樓外的花園中。
清風徐拂,帶來一股花草清香,淙淙流水猶如樂鳴叮咚作響。農冰衣踢著腳下的小石子慢慢往花園深處走去,在假山邊的一塊湖石上抱膝坐下。
她抬頭本想仰望天上明月,才發現雲層深深,哪裏見得到月亮?紫色的弧光彌漫清空,照耀在雲峰之上,將萬物都悄悄染上一層色彩。
她下意識的眺望遠處小樓,衛驚蟄臥室的燭光映在窗上,朦朧一片,自是在打坐用功。
這個小家夥不過七歲,還睜著稚氣的眼睛叫自己姑姑,可三生石裏,居然偏生泛起他的影像。
農冰衣把眼光挪開,心裏自嘲道:“我是不是想太多了?那晶石哪裏就會真的這般靈驗,若誰都可知今生來世,大夥兒也就不必如此潛心修煉,隻管埋頭睡覺,任由老天爺安排好了。
“相比之下,還是蘇真灑脫,看也懶得看上一眼,自然就不必為那些沒影的事情憂心煩惱了。”
話是這麽說,可少女的心中依舊難以釋懷,一縷神思又遙遙記掛到丁原身上,暗暗想道:“不曉得丁大哥現在在哪裏?或許該看一眼三生石的是他才對。一位雪姐姐,一位玉姐姐,都是一片癡情又如此的出色,可惜他命不長久,還要為那麽多麻煩事到處奔忙,真是難為了他。”
她低聲喃喃自語道:“唉,我也恁的沒用。丁大哥的忙半點也幫不上,但願爺爺能想出救他的法子。”
她正獨自一人胡思亂想,猛不防背後大椎穴一麻,已被人製住,想叫出聲也是不能。
第六章 驚鼓
農冰衣被人淩空提起,一路騰雲駕霧,暈暈乎乎出了函玉樓,也不知走出多遠、身在何處。
她經脈被製,即使想呼喊求救也是不得,身下的道路越來越荒僻曲折,忽然眼前一暗,似乎進了一座雲洞。
緊跟著背上一鬆,被那人隨手扔在了地上。幸好仙山之底盡為雲霓,這一下摔得也不算重。
農冰衣乍一抬頭,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就見麵前立著一個身材修長的黑衣人,臉上戴了一副青銅麵具,透過麵具,似乎能感覺到有一雙陰冷、令人生畏的眼睛,正盯著自己。
盡管經脈裏還殘留著酸麻的滋味,手足無法動彈,但舌頭已經可以動彈。農冰衣給自己壯壯膽,大聲問道:“你是誰,幹什麼要暗算本姑娘?”
麵具後的聲音,傳來比那雙眼睛更加陰冷的寒意:“老夫對於將死之人素來慷慨,你知曉我的身分,就離死更近一點。你不是曾與丁原往北地找尋線索麼,老夫便是你們真正要找之人。”
農冰衣驚道:“你是淩雲鶴?”忽然又覺得不對,對方的聲音好像自己先前在哪裏聽過,腦子一轉立刻叫道:“不對,是淩雲羽!”
黑衣人冷笑道:“小姑娘果然聰明得很,可惜聰明的人通常都活不久。”他這話等若承認農冰衣猜得不錯。
農冰衣心念急轉,暗叫糟糕,已明白對方是要對自己不利。
當日在無名冰崖,淩雲鶴率四大黑衣殺手暗算淩雲霄時,在場目睹的,除了已逝的淩雲霄外,尚有三人。
其一藍婆婆,可是她突然猶如中邪一般,指認丁原殺死了淩雲霄,甚至還下手突襲,丁原雖得蘇芷玉及神秘人相助,好不容易在藍婆婆掌下撿回一條命來,卻與死神僅擦肩而過矣。
其二丁原,如今下落不明。
所以說,真正到得蓬萊仙山的,就隻剩下自己一個人而已,說不得,為助魔教洗清冤屈,緊要關頭,自己必定要挺身而出,指證淩雲鶴,揭露冰宮陰謀。
雖然自己人小言微,說的話未必管用,別人也未必願意相信,可對於淩雲羽、淩雲鶴來說,留著總是個麻煩。死人才是最保險的,因為,死人不會開口作證。
從黑衣人幾次自絕當場就不難看出,這些人俱是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連自己的生命也不顧惜之輩。
淩雲羽選擇的時機不可謂不巧妙,大多數人此刻正雲集朝鳳台赴宴,誰也不會留意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