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裝革履的蔣正良站在陰暗破舊,貼滿小廣告的胡同口那麼不協調,引來過路的好事人頻頻觀望。她惴惴地走過去,蔣正良看著她走近,苦澀地笑了笑,盡量輕鬆地說:"看來還是約的不夠遠。"

"沒……沒事。"她習慣性地低頭看自己的鞋尖,不知道為什麼,就連正良,她都無法抬頭直視。

蔣正良看著這個年輕的女孩,每次看見她,他都會想起兩家人在酒樓餐聚,第一次看見她時的情景。其實,她一直都是這樣乖巧嬌氣的,白皙細致的皮膚,烏亮水漾的眼睛,每一眨動細密纖長的睫毛就在晶亮的黑瞳上忽閃拂過,看什麼都好像有些好奇,卻小心翼翼,像矜貴而幼稚的小波斯貓。讓人看了既想把她摟在懷裏輕撫,又想壞心地揪她的耳朵惹她喵喵叫。麵對可愛到極致的東西時,都會使人產生這樣的惡念,或許奚成昊就是這麼想的。

如今的她,再沒有精致漂亮的衣物,廉價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依然恬美好看。頭發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公主般的披散著,綰著精美的小發飾,為了方便打理,隻用了個黑橡筋隨便地紮了馬尾。其實,她還像以前那麼漂亮,隻是那種生活在安逸環境中的安全感消失了,那曾經讓她即使是公認的乖乖牌,身上也籠罩了層淡淡的光芒,雖然她並不是自信的人……

如今那層光芒消散了,這麼好看的她顯得灰蒙蒙的,丟在人群裏再不顯眼,或許她和你說話的時候,偶爾抬眼看你的時候,才讓人發現……其實她的確算個大美女。美女雖然是天生的,但至少要揚起那張天生美麗的臉才能讓人發現吧?她總是低頭,近乎卑微的低頭。

他明白,她在母親麵前無時不刻的負罪感,讓她養成了這樣的習慣。

以前她是溫室裏的嬌嫩花朵,盯著她看的時候她會臉紅會害羞,但絕不會像現在這般瑟縮。她的羞澀在艱難的生活中變成了怯懦,他早就發現,盯著她看得久一點兒,她就會惶恐不安地偷偷檢視自己,生怕哪兒出了洋相。嬌弱的花朵變成了路邊野生野長的含羞草。他對她說過的,她不應該害怕別人的眼光,她嚅動了一會兒幹燥的嘴唇才對他說,有一次她沒注意,為媽媽收拾排泄物時在衣服下襟沾了一塊,正好那天學校是大課,當著幾百人,幾個嘴快眼尖的女生嚷嚷出來,所有人都嫌惡地掩鼻避閃,本來座位很緊張的階梯教室,在她周圍竟然形成空座隔離帶。

他聽了,不知道該怎麼鼓舞起她已經殘存無幾的自信。

她誤會了他的沉默,連忙道歉,說自己不該說起這麼惡心的事……他看著她緊張局促的神情,突然就哭了。

她錯了麼?她也不過就是在十七歲那年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男人,很多女孩子的初戀都不美好,但為什麼她卻要背負這樣沉痛的懲罰?

"一起吃午飯吧?"他對她說,"你馬上畢業了,工作的事怎麼樣?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不……不了。我也不能出來太久。"她連忙拒絕,有些結巴。

"那就去前麵的冷飲店?"他並不勉強她。

猶豫了一會兒,她緩慢地點了點頭。

這一帶沒有好些的店鋪,廉價冷飲店的俗豔假花上落了層薄灰,顯得更加難看,端上的飲料杯子上也帶著斑斑水漬,蔣正良用吸管攪拌了下杯子裏過大的冰碴,終於還是沒有喝。^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我為你聯係了一個助理秘書的工作。"他並不拐彎抹角,"不過是臨時合同,工資也不是很高,你剛畢業,社會經驗也不多,帶你的前輩正好是我的朋友,在各方麵都會對你照顧一些。而且那個公司是嘉天集團裏的小公司,工作並不繁重,你好好學習,沒意外的話轉成正式員工問題不大,工作環境很好,待遇比起其它的公司算是優厚了,離你家也近。"他聽張柔說起她公司缺個小助理的時候,就覺得這是老天爺給簡思準備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