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嬌柔的美如今已經不流行了,至少錢瑞娜就背地裏批評過她,在錢瑞娜眼中,這樣沉默,忍耐,羞澀的個性,簡直就是陰暗和怪異,心理疾病的一種。

奚紀桓聽的時候雖然一笑置之,卻不讚同。美麗就是美麗,這和流行有什麼關係?難道獨立的大女子主義流行了,小兔子型的姑娘就都該去死嗎?簡思就是漂亮,不容置疑的漂亮,所以他格外討厭她低下頭,似乎美貌是她的罪惡一樣。

他聽張柔說她的家庭可能很艱窘,這是她總一副驚弓之鳥樣子的根源?他在富裕的條件下長大,武斷的認為來自貧困人家的孩子不自信是很正常的,他並不覺得她有哪裏怪!

因為總是低頭,每次別人很靠近了她才能發現,她連忙站起來,禮貌的聽奚紀桓吩咐,他說了還有工作。

"已經11點了,先吃飯去。"他說,不給她任何表達意見的機會。

"我……"簡思皺眉,她不想和奚紀桓單獨在外麵吃飯,不想和奚紀桓這樣的人有工作以外的任何交往,今天尤其不想。"奚總,到底還有什麼工作?"她站在那兒沒動。

奚紀桓似乎早就預料到她的拒絕,回身挑眉看了她一眼,"就是吃飯。"他沉下臉,倒不是生氣,隻是想嚇嚇她,通常這招很好用,但似乎今天例外。

她的長相永遠讓她的拒絕顯得軟趴趴的,雖然她說的斬釘截鐵,"我還是回公司了。"

她突然不想理會奚紀桓的反應,多少年了,她第一次想不管不顧地任性一次,她隻是想安安靜靜地做一份工作,隻是想"本分"的生活,或許奚紀桓沒有別的意思,但她還是覺得危險。今天,她尤其覺得應該不顧一切的遠遠跑開。

自顧自跑出大門,潮濕的風吹在臉上,她才有些清醒,或許她得罪了她的老板,這麼多天的小心翼翼,對這份工作的珍惜重視,或許因為剛才的衝動付諸東流,她哪裏還有發脾氣的資格?

她握緊拳,步履淩亂地向前走,甚至連方向都沒去分辨。其實早就料到如果還能與他重逢,必然是這樣的身份懸殊的場麵,她……還是沒做到完全的漠然。她可以直視他,不用虧歉的低下頭,這個世界上,總是她對不起別人,唯獨他,她不欠他一分一毫!他欠她的,她不想追討,隻求今生再無瓜葛,他悠然地生活在他的雲端,她艱苦在荊棘中攀爬,隻是這樣就好。此刻讓她痛苦的,是這個卑微的願望,她再一次深刻體會到,生活已經把她變成一個多麼卑賤的人。

她痛恨這樣的自己。

身後有車按了聲喇叭,她沒回頭,接著她聽見奚紀桓叫她的名字,他已經開車追上她,緩行在靠近她的車道上。

她很煩躁,卻再沒剛才甩手而去的勇氣,默默停住腳步,竟然愣住了。

"你是要回公司嗎?"奚紀桓皺眉,但沒她預想中的不悅,"上車吧。快點兒回去還能趕上公司的飯。"

她不知道說什麼好,"快點兒!你沒發現我在逆行嗎?警察來了一頓飯錢就被罰走了!"他蠻橫催促,很不是滋味。

她不好再耽擱,剛伸手想拉開後車門,車鎖砰地落下,她不知所措,他忍無可忍地低吼一聲,"前麵!"

她坐上他旁邊的位置,他迅速掉頭,幸好嘉天附近的馬路寬闊,車流不大,他順利地轉了過來。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麼?"他冷淡地問。

她交握的雙手一顫,略顯倔強地搖了搖頭。

他撇嘴,"我還以為你受了什麼刺激,說是要回公司,方向都弄反了!原來是單純的路癡!"

他一如平時的譏嘲讓她意外的得到了放鬆,他沒生氣,她的生活……並沒起任何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