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怎麼通體都變成紅色的了。不過這樣的念頭在陶然腦中不過一閃,因為蛋已經被敲碎了奶粉也放了,開水也衝了。
捧著玻璃杯,陶然深深地吸了口氣,他似乎聞到了股若有似無的清幽香氣,混著牛奶的味道煞是好聞,全然沒有想象中的蛋腥味。這個大約就是鳥蛋和雞蛋之間的區別吧,陶然疑惑地看著杯中紅豔的蛋黃,透明的蛋清與乳白色牛奶涇渭分明的樣子小聲咕噥。
越發濃鬱的香氣沒有讓他,不,應該是他的肚子思考太久,雖然有些奇怪,陶然還是連蛋帶牛奶喝了下去。
幾乎在一瞬間,腹部傳來的陣陣抽痛讓陶然懊悔了,腦海裏清晰地響起姐姐說過的話,小然,記得哦,有些東西是不能亂吃的。
脫胎
陶然的手緊緊地按住腹部,臉色蛻變成驚人的灰白,細細密密的汗珠很快覆蓋了額,汗珠粒粒變大,順著額角往下墜落,清秀的臉因劇痛而奇異地扭曲著。
“怎麼會這麼痛!”陶然的身體本能地卷曲成一團,心裏痛苦地想,這個時候後悔已經太晚了。從來都沒有人告訴過他,鳥蛋生吃會有這樣可怕的後果。身體像被無數刀片淩遲般,比起幼時病痛發作時的痛楚還要強上百倍。痛徹心肺的苦難裏,陶然的腦海裏隱約劃過,如果自己就這樣死去,還躺在病床山不知人事的姐姐該怎麼辦。
眼前似乎看到了夕陽裏姐姐柔美寧靜的臉龐,陶然心下忽地一定,像有一滴清甜無比的水忽然滴進了心底。他的神誌一下子清明起來,這樣的清明雖然短到不過一瞬間,對於陶然卻已經夠了。他努力地把雙腳盤起,手搭放在腿上,擺出一個似模似樣的蓮華坐的姿勢。陶然從小身體便不好,下巴略尖,眉目清淡,看相的曾說這是極易夭折的相貌。對於這樣的命批,陶爺爺煞費苦心,費盡心思為孫子求來一道家呼吸吐納的方法以期益壽延年。這套極簡單平常的方法伴隨陶然長大,雖然沒有什麼驚人的奇跡,但後來陶然的身體卻慢慢好轉。也正是身體慢慢和常人一般打坐的事情便漸漸怠慢了下來。不過雖然他有好些日子不曾正式打坐,但幾乎是已經刻在血液裏的吐納方法卻在一瞬間運轉起來。
如刀削的痛依舊延續著,但陶然卻似乎渾然不覺,一心一意地意守丹田,像是回到了小時候。這樣的方法很有效,隨著他有意識地引導呼吸,體內肆虐的疼痛一點一點地向丹田處集中。疼痛雖然累積加倍,但陶然似乎已經被折磨到沒了感覺,人像是被從水裏打撈出來的一樣,臉色卻怪異地退去了灰白,蒙上了層奇異的紅色。不知道過了多久,丹田中的痛感忽然爆發開來。
痛化為熱流四散開來順著五髒六腑,上至每一根頭發下至腳趾指尖。陶然以為苦難就此終結卻沒想到,熱流馬上化作通紅透明的火焰在他的體內燃燒起來,身體被燃燒的的錯覺差點讓陶然瘋掉,好在他從小飽受病痛折磨,心智有著一般人不能比擬的強韌。體內的火焰燃燒了很久,久到讓人麻木.
慢慢地火焰熄滅,陶然整個人似乎飄了起來,周身華彩燦然,雲霞飄蕩,無數不知道名字的好看到無法形容的花朵從九重之上垂雲而下,繽紛花雨輕輕地劃過臉龐。彩雲深處傳來陣陣仙樂,一隻華然五彩,神情倨傲的神鳥嘯然而至。祥雲瑞靄,仙樂渺渺,眼前的種種奇妙處在陶然眼中卻有如無物,他心中無悲無歡,無怒無嗔,淡定閑然似乎眼前種種隻若等閑。
腦海中像放電影一般,玄妙猶如仙境的景象如水中的墨彩一半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他的丹田內似乎有一團紅色的火焰在燃燒,那種顏色華麗無端,是天下最高明的畫家也不能調配出來的紅,陶然心中一動,奇異地對這團紅色火焰生出種無比親近之感,他伸手想去撫摸這抹奇怪的火焰,卻不料像被電觸動一般,異相散去,陶然隱約明白自己似乎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