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顯然瘦脫了相,顴骨高高突起,雙目卻格外有神,而往日一向精致的羅美蘭頭發花白了一半,人顯得有些蒼白。
他二人踏出看守所大門的那一刻眼神中的激動很難遮掩,羅美蘭一把抱住了走上前的季溫言,口中喃喃自語:“兒子,兒子,太好了,我終於出來了。”
而季明則一臉深思地看著顧楚楚,仿佛有什麼話想說。
顧楚楚知道現在是一家人團聚的時刻,自己這個外人隻是陪著季溫言過來而已,所以並未上前,等著三人續話。
她低著頭,看著鞋子前有一塊兒石子兒,把它放在腳尖踢來踢去,很有意思的樣子。
這石頭子兒多脆弱啊,生的呆頭呆腦不討喜,隻能一味被人拿鞋底子搓摩來搓摩去,到最終渾身上下的尖銳都被打磨的圓滑。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的沒道理,就像季明和羅美蘭對她的職業有偏見,她卻不能夠強行改變他們的看法,也隻能做這一顆石頭子兒被打磨來打磨去。
好在她身邊有一個默默支持他的季溫言,把她這顆渾身尖刺兒的石頭子兒提前揣進了懷裏。
眼前的石子兒已經被磨得很遠了,顧楚楚腳下稍微用力,它就自己骨碌碌地滾開來,直到碰到一個黑色的皮鞋邊兒才停下。
顧楚楚抬頭看著皮鞋的主人,這時才發現季明不知道何時已經走到了她眼前。
有些倉促的笑了笑,顧楚楚有些無措,季明摸了一把臉眼眶通紅地對她說:“顧小姐,以前是我們夫妻對你的成見太深了,還希望你能夠原諒。”
他身後的羅美蘭也在季溫言的懷裏,一臉殷切的看著她。
顧楚楚難得有些緊張,臉上掛著笑說:“季先生說的哪裏話,這事兒本就不是什麼大事兒,再說,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對季太太也多有得罪,要真說起來也應該是我這個晚輩的不是。”
她是真覺得之前的偏見也好,譏諷也罷,都不算什麼,她甚至覺得模仿言情劇來給自己甩支票的羅美蘭意外的有些可愛。
季明卻不讚同的說道:“還叫什麼季先生季太太?”
“啊?”顧楚楚有些沒反應過來,這話題跳躍性也太遠了些,直到看見季溫言投過來揶揄的目光,她才後知後覺地紅著耳根子喊了一聲:“季叔叔、羅阿姨。”
羅美蘭激動得上前幾步,眼中泛著淚花點頭:“誒,好孩子,等阿姨回去了一定要請你到家裏來做客!好好謝謝你這次為了我們奔前忙後。”
顧楚楚聽她這麼說頗為驚訝地看向了季溫言,她從沒說過自己為白茶的案子做了什麼,看來季明和羅美蘭的態度有轉圜的原因,應該全是因為季溫言。
他把自己為他做的事情全告訴了季明夫妻。
季明和羅美蘭本就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最開始對顧楚楚有偏見隻是因為圈子和階層的固性思維,現在看到顧楚楚不計前嫌為了他們奔忙,就知道顧楚楚是個真誠善良的好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