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年一樣,這個時候墓園的人已經很少了,大部分人都是在上午來掃墓的,而顧澤也不例外。所以為了避免跟他碰麵,我都選這個時候來。

已經過去三年了,我的夢裏還是會經常出現顧瀟死不瞑目的樣子和顧澤那充滿仇恨的眼睛,每一次我都是被噩夢嚇醒,然後發呆到天亮。

顧澤這幾年事業做得很大,在A市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而我,每一次隻能通過電視看到他挺拔的身影。

看到電視裏顧澤冷漠的眼神,我就無比後悔以前做過的那些事。我不止害死了顧瀟,還讓我愛的顧澤永遠無法幸福。

放下百合花,我正要離開,可是剛轉身,顧澤和許可卿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裏。這才想起,墓碑前除了我的百合根本沒有別的花,那就代表,今天上午顧澤沒有來。

我局促地揪著衣角,愣愣地看著顧澤從我身邊冷漠的走過,然後撿起墓碑前的百合花轉過身摔在了我的臉上。

“你來幹什麼?是想檢查檢查我媽是否安然躺在這裏還是想來向我媽炫耀你如今的生活有多好?”他冷淡地說著這些話,眼裏的冷冰足以將我凍傷。

低著頭,我無言以對。

許可卿拉了拉顧澤的手,示意他不要衝動,而顧澤的情緒也確實因此穩定了下來。看來,外界傳許可卿是顧澤的未婚妻並不是空穴來風,一向冷漠的顧澤能因為她而冷靜下來應該也是極其喜歡他的。

喜歡?

如果當年我沒有做那件事,那麼今天牽著他的手的人,是不是我?

可惜沒有如果,已經發生的事情也不可能在他心裏磨滅。

我忙低下頭道歉,“對不起。”

然後頭也不回跑開了,帶著滿臉的破碎花瓣和淚痕。

摘下臉上的花瓣,想起剛才顧澤的眼神,那裏麵有恨意,還有一種我不明白的東西。我想,那一定是深深的厭惡吧!

那個許可卿長得既漂亮又溫柔,將來一定可以溫暖他的心的,我為他能夠遇到這麼美好的人感到高興,可是我的心,為什麼這麼酸澀?

天空突然烏雲密布,我加快了離開的步伐,想在它下雨之前找個地方避雨。可是很遺憾,躲雨的地方還沒找到,傾盆大雨就已經下來了。穿過沉甸甸的大雨點,我帶著一身濕躲在路邊的一個棚子裏,看來今日我流年不利,不宜出行。

從包裏拿出一包衛生紙,抽出幾張擦了擦臉,低頭看著一身濕的自己,我暗暗歎了口氣,隻能叫肖澈來接我了。

正想拿出手機打電話,一輛車在我麵前停了下來,我看著車窗慢慢滑下,露出了顧澤冷淡的側臉和許可卿溫暖的笑容。

“上車!”顧澤看著前方,冷冷說道。

我沒有動,因為還不確定要不要上,許可卿嬌柔的聲音響起,“小姐,請上車吧!這個雨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停,附近也沒有出租車。”

最終我還是上了車,或許是因為私心啊吧,總希望自己還可以再見他一麵,再聽他說一句話,再聞聞他身上的氣息。

可能是車上的氣氛太壓抑,許可卿微笑著扭過頭問我,“小姐叫什麼名字?”問完她還看了一下顧澤。

我愣了一下,原來她不認識我,我還以為顧澤應該早就告訴她了,因為她是他的未婚妻,而我‘是害死他媽媽的人。

“秦香香。”

“你好!我叫許可卿,是澤的女朋友。”她向我伸出了手。

我也伸出手,“你好!”

而她並沒有放開我的手,好像在靜等我的下文。等了許久之後都不見她放開我的手,我抬頭看她,發現她的臉上一絲失落劃過,這讓我我有點意外。

許是感覺突兀,她抱歉地對我笑笑,然後轉過身,眼睛一直瞧著顧澤,眸裏有癡迷,有仰慕,甚至還有點傷心。

不知道她這傷心從何而來,可以擁有顧澤的愛,不是應該感到幸福嗎?因為我曾經擁有過,所以我知道他有多好,也因為我失去了,我明白自己有多眷戀他的這一份愛。可惜,我不是許可卿,這輩子再也無法觸及它。

電話鈴響,我打開手機,肖澈的焦急的聲音從話筒另一端傳來,“香香,你不是在墓園嗎?我怎麼沒看到你?”

我愣愣,好像昨天跟肖澈通電話時告訴他我今天要去墓園。看了眼顧澤的背影,發現他的身體向我這一邊傾斜,耳朵離我很近,我壓低聲音,“是呀!可是現在我坐別人的車回家了,有什麼事嗎?”

那邊似乎歎息了一聲,肖澈有點緊張地說道,“香香,還記得一個禮拜前我讓你用一個星期考慮一下我嗎?今天是最後一天。”

我渾身一震,眼睛下意識向後視鏡看去,正好在鏡子裏與顧澤四目相對,我有點心虛,率先移開了眼光。

一個禮拜前肖澈與我告白,我很誠實地告訴他我一直以來都當他是最好的朋友,對他沒有其他的感情。他很失望,說讓我考慮一個星期,本來我是不想答應的,可是看到他傷心的眼神,又有點於心不忍。

“呃,那個,肖澈,我真的對你沒有那個意思。你要不要考慮一下你周圍的女孩,她們都比我好多了。”我用我最小的聲音說道,可是在這個緊閉的空間,再小的聲音還是一字不落地傳入了顧澤的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