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她這身體撐不住,真的就……”
他吸口氣,聲音沙啞的,帶著讓人不易察覺的哽咽:“就是真的去了,我也想讓她了無遺憾的去,別到了最後,那雙眼都還閉不上!”
許佑深吸一口氣,鼻子發酸,手掌覆在眼上。
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這麼容易哭。
這麼多年,那麼多重擔都壓在他身上,他也沒掉過一次淚,也沒紅過一次眼。
許是寧婉的回歸,對他來說震撼太大,心裏一直係著的那個結因為寧婉的回歸而解開。
許是這些年,他把自己逼得太緊,心裏壓得太厲害,在寧婉,這個他唯一的姐姐麵前,他就又像個弟弟一樣,把自己的脆弱釋.放了出來。
寧婉看著許佑,生活的重擔在他年輕的臉上添了滄桑。
他的臉依然年輕,沒有皺紋,可是眼內的光彩卻已漸漸地蒙上了對他來說,出現的有些過早的成熟。
想著當初,他還是個每天沒心沒肺的嬉笑怒罵大笑的少年,可轉眼間,他的身上就多了沉重。
時光,過了總是回不去的。
會讓人懷念的,才叫過去。
寧婉輕輕覆住許佑的手:“帶我去看看她吧!”
許佑手背跳動了一下,驚喜的看向寧婉。
寧婉突然有些心酸,隻是答應了這樣一個簡單的要求,他就能高興成這個樣子。
這個弟弟,這些年真的受苦了。
“許佑。”寧婉輕聲叫道,“你是我弟弟。”
這句話,讓許佑整個人都僵住,才剛剛有些恢複的眼眶又紅了,到最後,還是忍不住的大哭了起來。
許佑哭的什麼都顧不得,也顧不得自己的形象,顧不得小娃兒又是害怕又是鄙視的目光,把胳膊往眼睛上一橫,什麼都看不到,便哭的放肆。
……
……
許佑把佟品枝安排在公立醫院,雖然硬件設施比不上私立醫院,但是可以享受大病保險這一項,還能減輕一點許佑經濟上的負擔。
因為佟品枝的身體,所以她單獨住在加護病房,醫生護士跟進的倒是比較及時。
許佑還特地為她請了護工,住院費,醫藥費,再加上護工的錢,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所以許佑自己過得節衣縮食的。
寧婉看到佟品枝躺在病床.上,鼻子上插.著氧氣管,左手的手背還掛著吊瓶。
原本就蒼老的臉,因為病痛變得更加消瘦。
近褐色的皮膚上爬滿了皺紋,就像是幹涸了的泥土地,少了水的滋養,龜裂出一道道的幹紋。
許佑說,佟品枝的狀態就像現在這樣,成天昏昏沉沉的,睡了醒,醒了睡,清醒的時間並不多。
聽到有人進來病房的聲音,才剛剛睡下不久的佟品枝,眼皮動了動,便有要睜開的意思。
“媽!”見她要醒,許佑便叫道。
佟品枝眼皮眨了眨,被許佑這聲叫喚喚醒。
還未開口,佟品枝先習慣性的對著許佑,艱難的扯出一抹笑容。
這笑容的弧度並不大,因為她虛弱的沒什麼力氣。
現在她能吃一些流食,可畢竟隻是少量的,大部分還要靠輸液和氧氣管來維持。
可是,隻是這淺淺的笑容,都能在唇邊擠出深深地皺紋。
那皺紋讓她的皮膚看起來更加的幹裂,不用去碰觸,便能想象得出粗糙。
佟品枝眼皮撐起,目光落在許佑身上,可是馬上,她的瞳孔驟然收縮,注意到許佑身後的人,整個人便如石化了一般。
瞳孔還在收縮著,已經虛弱的很難扯出什麼表情的臉上,卻難得的激動到不能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