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榭被這倆人弄得沒了一個人獨處的時間,再加上自己的心裏也有些希望快點兒恢複過來的意思,也慢慢就真的被小朋友帶動,不由自主放鬆起來了。

小胖墩其實也不胖,就是臉上肥嘟嘟的,手臂也肥嘟嘟的,小肚子微鼓,摸一摸他會很不高興地推開她的手,咽著口水說男女授受不親。

他哥就是之前接他回去那個瘦高個少年,長相一般端正有餘清秀不足,就是脾氣好沒性子。兩個人是關係很近的表兄弟,相差十幾歲,都是華僑。小胖墩其實前不久才動了一個手術,目前是休養期,隻是恢複得比較好也看不出什麼。平時都是他哥帶他玩,最近這個任務才轉交給謝榭。

一直用英文跟他們對話的謝榭才不會說,其實她聽得懂中文。

床被小胖墩占了,謝榭支著腦袋在沙發上打了個瞌睡,感覺自己才剛眯上眼就有人敲門,然後床上的小魔王也醒了。

他的口水糊了玩偶身上一大坨,深色的印漬讓謝榭蛋疼又無奈。這廝看到以後還特別嫌棄地給丟到一邊,抹抹嘴,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坐好,小圓臉睡得紅通通的,似乎還沒全醒。看見她,再扭頭看看推門進來的他哥,圓眼睛水亮亮地,就巴巴地伸手要他抱抱。

這個年紀的小孩據說是狗都嫌的年紀,尤其是皮得要死的小男生。剛睡醒的小孩其實還是很可愛的,軟軟地黏在他哥懷裏,趴在他肩頭閉著眼蹭蹭,要睡不睡的模樣也難得讓謝榭對這家夥生出一點兒母性之類的情緒。

她有點兒想趁他睡著不鬧騰的時候掐掐他的小肥臉,忍住沒動手的時候就看他哥側著頭,對她露出一個靦腆又溫柔的笑。

幾天時間裏跟小胖墩他哥也混熟了,已經恢複之前狀態的謝榭跟他對視著隻愣了一下,條件反射地也同樣笑一下,然後讓開身體看他哥帶他回去。男生的身體單薄但並不瘦弱,抱著挺重的小胖墩也不是件難事。兩個人沿著走廊越走越遠,謝榭看著,心裏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她忽然想起了跟這男生有些相似的一個人。

恢複過來的謝榭,其實再回頭看看自己毫無生機意誌消沉的那段日子,也覺得當時的自己假如再放任自流下去估計就抑鬱了。她現在也不知道該怪誰了,沒了要攻擊目標,想了想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劃算。

錯了就認吧,被人耍了既然找不到人就忘了吧。能讓自己高興起來,讓擔心自己的人高興起來,比什麼都要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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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沢田綱吉……謝榭心心念念的,也不過是好好跟對方道個歉。

她不知道那些行為是不是出自被其他人掌控被放大了情緒的自己,但總歸……那是錯了,她想道歉。

對熟悉的護士笑了笑,謝榭一個人回到病房裏。這時已經是傍晚,被她放出去散步的護工也回來了,再等會兒,她現在的父母也要來陪她了。過幾天,她也出院了。

隻是這頭短毛半個多月了才長了短短一寸,這樣出去,要被人笑死的吧。

謝榭站在窗邊歎了口氣。

玻璃窗外的庭院裏略略昏黃,天色漸漸暗下去,周圍亮起一盞一盞的燈光。她開了燈,坐到沙發上看書,謝榭現在每天都等著工作結束的父母一起過來吃晚飯,三個人擠在不大的病房裏,也許不是特別舒服,可是謝榭很喜歡這種溫馨。

她不願意忘記自己是謝榭,可她更努力成為一個真正的乖巧的女兒,好好過自己現在的日子。而她現在的家人也在努力補償缺失的那幾年,努力讓他們成為真正的,更加融洽溫馨的一家人。

_(:3」∠)_不小心又走文藝風了。

媽蛋。做完手術以後就出現了這種後遺症,肯定是因為頭發長見識短,頭發短了忍不住就抒情了!!

難怪失戀的妹子都愛剪頭發!

說起來也還不知道她當初喜歡沢田綱吉到底算什麼呢。萬一也是假的,那還真是……

好吧反正實質上吃虧的是沢田綱吉……

謝榭摸了摸後腦勺上那個手術留下的傷疤,這裏以後都不會長出頭發了,如果她不戴帽子,其他人就能看見她後腦勺上顯眼的一道疤。

這是戀愛的傷啊……

她被自己逗笑了,捶著桌子笑得肚子疼,眼睛邊上都擠出眼淚了,突然聽見有人敲門。

護工坐在靠門近的那側,得到她的同意後才去開門。門一開,進來的卻是小胖墩的哥哥,鼻梁上竟然架著一副眼鏡,笑容靦腆又拘謹。

他晚上可從不來這兒。謝榭有些吃驚,對方已經自報家門:“非常抱歉這麼晚來打擾,其實是因為弟弟今天在這裏玩,忘了東西,所以我才來取的……”

說著,他在她略吃驚地點頭以後,探身到床頭枕頭下,摸出了一條皺巴巴的小孩穿的大象鼻小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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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榭嗬嗬笑了兩聲,什麼也沒說出來,目送對方尷尬又難堪地捂著蛋離開。

其實她很想說些什麼,但她最後……還是決定不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