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整著,殿門吱呀一聲從外麵被人打開,那人穿著雪白寬大的衣袍,廣袖拖垂與地,長發不紮不束,微微飄拂,腳踏七彩霞光而來。

彼時殿門高廣,映襯長空,時有五彩祥雲飛掠而過,青天流雲中,他就那麼靜靜的獨立於門中央,腰間銀色的錦帶,在七彩霞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璀璨的流光,一雙墨色的眸子,深邃靜謐。

我一時看得癡了,等我回過神來,他已行至我跟前,我抬頭瞅著他,用軟軟糯糯的聲音喚道:“師父!”

他眉峰一皺,冷著聲音開口,“朕說了,不收徒!”

我聽後,也沒有感到失落,而是篤定的道:“師父今日不想收我為徒,說不定明日就想了,念弦一定會等到師父想收我為徒那日的!”

他身後跟著的青竹小仙將一摞文書拿過來,恭恭敬敬的放在玉幾上,退出去後,他又瞅著我道:“這裏沒你的事了,出去吧!”

我恭敬的行告退禮,“我就在外麵,師父有事喚我就成!”

出了大殿,我將門掩上,見方才那青竹小仙站在邊上候著,我走過去,也與他一同站著,等候師父傳喚。

站了半響,我喃喃的問那青竹小仙,“你說,我師父,把心丟哪裏?”

那青竹小仙神色有些慌張的道:“哎呦,念弦仙子,這話可不能亂說!”

我不解道:“我哪裏亂說了,我隻是問你,我師父的心丟哪裏了,難道連這個也不能說?”

青竹小仙湊近我耳畔,小心翼翼的勸我,“念弦仙子,可記住了,以後千萬不要多說一句關於陛下的事。”17Gn3。

我更不解了,“為什麼不能說他的事?”

“這……”青竹小仙麵露為難之色,不知該如何解釋才好。

正巧這時,裏麵傳出一道聲音,我趕忙推開門跑進去,“師父,您叫我?”

坐在玉幾前的人,見到進門之人是我,眉頭微皺。

我狐疑的問他,“師父是不是渴了?我這就給師父沏茶!”

我跑到東麵的墨玉桌邊,拿起冰絞玉盤中的茶壺茶盞正要倒茶,他這才不冷不熱的吐出兩個字,“研磨!”

“哦哦。”我將茶壺茶盞又重新放回冰絞玉盤中,跑回他的案幾邊上,往雕刻著騰龍的青玉硯台裏兌了水,拿起墨錠細細研磨起來。

沒過一小會兒,他又皺起眉頭來,我惴惴不安的問,“師父,怎麼了?”

他不冷不淡的回我,“墨稀了。”

我苦了臉道:“師父,我不是故意的,我第一次磨,一定是水加太多了,我多磨點墨,就不稀了。”

這真真是我長至三百歲來,第一次磨墨,往日在北冥天,哪裏用的著我這般辛勞。

師父抬頭瞅了我一眼,又低首開始繼續批閱文書。

我一時大大鬆了口氣,還好他沒有責罰我,我多怕像昨天那樣,又被打回板子。

有了這良好的開端,我便也大了膽子,師父不束發的樣子,雖然很好看,可我覺得,威嚴的天帝,應該頭帶帝王冠,那樣才霸氣,於是我問師父,為什麼他不束發。

師父抬頭瞅了我許久,終是輕喟一聲,默然。

我隻好有些鬱悶的繼續研磨,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殿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四名身穿藍色衣裙的掌燈仙子進門,對著師父欠了欠身,開始在殿內四處掌燈。

一時,長昭殿內,一片燈火通明,明亮晃堂。

見玉幾後的師父,一臉冷峻的繼續看著文書,我小心翼翼的問,“師父,用了膳在批文書吧?”

師父看著我,一時又皺起眉頭,我眼觀口口觀心,真不知道我哪裏又做錯說錯了。

坐上之人略略歎了口氣,對著我言語淡淡的道:“下去吧!”

“哦,那弟子跪安了,師父也早點歇著!”我恭敬的後退,剛出門,就被那站在門外一整天的青竹小仙拉住衣袖往旁邊帶,等走到殿門開外幾步遠處,他才小心翼翼,又慌張的與我道:“哎呦,我的小祖宗,我都告訴你不要隨便亂說話了,陛下自三百年前開始,就再也沒有吃過東西,而這重華宮,也從那日開始,徹夜徹夜的燈火通明。念弦仙子,你可記住了,陛下自那日之後,便再也沒有吃過東西,睡過覺,所以,你以後莫要說那樣的話了,你知不知道,你剛才說那話時,可嚇得我心驚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