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想不明白,為何那早已塵封的心,會突兀的生出那樣的情緒來。
他想,他約莫是病了,又想到他堂堂一天帝,居然躲在背後偷看,成何體統,於是他現了身,麒安見到他,一時有些驚慌失措,言語慌張了些,卻不想惹得那身穿淺藍色衣裙的小人兒,猛然間一腳踩空,掉進了瑤池。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然後是三個孩子站成一排,向他請罪。
以前弦歌也沒少讚這瑤池的菡萏開的漂亮,見那孩子踩壞了一株菡萏,他心裏是有氣的。一生氣,便口不擇言,二話不說就下了廷杖二十的罪罰。
可話才說出口,他就後悔了。奈何他是天帝,一言九鼎,豈能出爾反爾。
之後麒安說他少了一顆心,他也不是沒有聽到,以他的神力,即使在小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可不是麼,他就是少了一顆心,自弦歌走後,他的心就死了,跟少掉沒兩樣。
然後看著那孩子被打,他竟然開始心神不寧起來,三百年了,還是頭一回有這種感覺,就像當年弦歌出事那天的心境。
於是,他想也沒想,就下意識的現身屏退了一眾執行的天兵,免了那孩子的二十廷杖。
看到那孩子趴在長凳上不肯起來,又聽得她軟軟糯糯的開口說,要等北冥寒塵來接她回去,他竟不知覺的被她逗笑了。
於是,他嚇唬她說,“你要是再不走,朕就叫那些天兵再回來。”
那孩子果真嚇得趕忙爬起來,她邊走邊小聲埋怨他的話,他也聽到了,可出奇的是,他並未生氣,隻是覺得好笑。
他用仙術烘幹了她的濕衣服,又給她療了被打的傷,她衝著他笑,歡喜的與他告別之時,他竟然有種錯覺,在她身上看到了弦歌的影子。
然後是次日,他從淩霄寶殿上完朝回來,進長昭殿時,那孩子正在幫他整理案幾上的文書。
見他進殿,那孩子轉過身來,對著他軟糯清脆的喚他師父時,他心中竟莫名一陣悸動。
可他到底還是冷了臉,說不收徒,要趕她出去。
可那孩子卻是個執著的性子,他聽得她說,“師父今日不想收我為徒,說不定明日就想了,念弦一定會等到師父想收我為徒那日的!”
他終是軟了語氣,與她道:“這裏沒你的事了,出去吧!”
然後他喚青竹小仙進來研磨,不想先跑進門的人是她,明明那天她研的磨糟糕極了,可他卻感覺用的極為順手,這種感覺說不出來的奇怪。
那時,念弦問他,為何不束發。
他為何不束發?
因為綰發結情思白首,如今弦歌不在了,他綰發又有何意義!
半夜的時候,他聽得她在殿外與那青竹小仙說肚子餓了的時候,他下意識的皺了皺眉,有些心疼。
他雖不吃仙食,可膳房的蔬果卻每日都是新鮮的,隻為供他偶爾去那裏做一桌子菜想念弦歌。
可是那晚,他竟然生出了異樣的心情,他想去做一桌子菜,卻不是為了弦歌,而是為了那殿外的小徒弟。
他去膳房的時候,他那小徒弟已經坐在地上睡著了,他想,這孩子真能睡,連坐著都能睡著,當真有些像弦歌那般懶散的性子。
等他做完一桌子菜,正想喚她醒來時,不想他那小徒兒自個兒就醒了。
當她看著一桌子菜,眸中歡喜的流光溢彩時,他其實心裏也是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