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部眉頭深鎖,憤怒地瞪視著她。大腦卻一片空白,既沒有下一步動作的計劃,也沒有可供出口的宣泄。

他在憤怒些什麼呢?對三好鶴見的生活,他有什麼置喙的權力嗎?

可笑自虛空襲來,跡部突然意識到,自己原本便沒有生氣的立場。沮喪之外,他更多感到的竟是豁然開朗。

他定神凝視,愛染正一臉莫名地看著他。

不過是個女人,她和她,她和這世上的任何一人又有任何不同嗎?忽然嗤笑出聲,跡部幾乎想要仰起脖頸放聲大笑。

“又發瘋。”愛染翻著白眼小聲嘟囔,“不要擋我看電視。”她偏過身子,避開眼前的障礙物,繼續關注電視裏的後續情節。

跡部卻不給她逃掉的機會,展開雙臂如大鳥般籠罩下來,在愛染反應過來之前,跡部的臉已無限貼近她的臉。

下一秒鍾,跡部重重地飛了出去。

“早就說了,不要擋我看電視!”愛染憤然地收回腳,盯著麵前大大的屏幕,拿起搖控器狠狠地按了幾下音量鍵。

狼狽地躺在地上,跡部足足回味了十分鍾,才在搞笑劇女主人公幸災樂禍的朗聲大笑中回過神來。拒絕了一臉擔憂的管家伸來的手,他扶著地板勉強站起來,順手揩掉鼻下那一抹殘血。

方才那一瞬間,他確實是想要吻下去的。不就是個女人嗎,是誰又有什麼不同。愛染不是也可以嗎?被出離憤怒支配了的他,幾乎要作出不理智的行為。

此刻,他捂著被踹到三魂升天的腹部,兀自憤憤然,太暴力了!居然用腳踹他!三好鶴見絕對不會這麼對他!鶴見頂多扇他一巴掌。

憤然離去的跡部忘記了一件事情,他的邏輯好像有哪裏不夠華麗?

仰麵躺在自己那張kingsize大床上,腹部的隱痛讓他沒有時間陷入空茫的自棄狀態。老公,不是“darling”,不是“阿納答”,不是“主人”,在那條狀態裏,三好鶴見用的詞是“旦那”。

他是不是誤解了什麼?

跡部一骨碌坐起來,打開手機。

也許,這個旦那就僅僅是老板的意□

細細在facebook頁麵上搜索著痕跡,狀態下多處了幾條留言。

“隻是去馬來?misaki太小氣了吧!”叫做“toru”的id問道。

“哈哈哈,旦那拿企業獎學金買了摩托,隻夠去馬來啦!”三好鶴見回答。

“Singapore那麼小,買什麼摩托,等回去看我嘲笑他!”

“(=^_^=)好呀好呀~toru快替我出氣!”

手指一鬆,智能手機落到床上。

最後一絲僥幸也破滅了。那個被三好鶴見喚作“旦那”的“他”,除了交往對象無法做它想。跡部搖晃著下了床,腳下過於柔軟的羊毛地毯絆得他一個踉蹌。 心髒好像被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劇烈的收縮讓他痛不欲生。

跡部景吾喜歡三好鶴見。

直到此時,他才第一次了解了自己真正的心情。不是歉疚,不是留戀,不是責任感不依不饒地纏繞著他這些年。

原本隻是他喜歡她,隻是這麼簡單。

而他既不懂得她,也不懂得自己。

“天真的任性很好對付。她會為了得到希求的愛做任何過分的事情,也會為了失去愛的威脅承受所有難以忍受的。隻要對她說,再這樣任性就無法愛她了,她就會乖乖的聽話。”

那天在意大利餐廳利尼-多拉利亞,談及花輪天真時,三好鶴見是這麼說的。

那個從小被花輪佑介抱在懷裏千般疼愛的女孩子,突然麵對最疼愛自己的哥哥結婚並棄家而去。不再被哥哥捧在掌心的巨大失落感,令她作出了可怕的舉動。為了奪回那被陌生女人奪去的關愛,那個渴望被愛的女孩處心積慮散步謠言,隨意地傷害他人,卻在花輪佑介的憤怒前默默承受一聲不吭。

不過是個渴望喜歡的人的愛,到了偏執程度的女孩。在花輪天真的哭訴中,三好鶴見終於懂得了她,甚至學會操控這種偏執的愛。

一個猛跳紮入泳池中,跡部在冰冷的水中仰浮著,任憑寒意侵體。

三好鶴見真的成長了,幾年來獨立的留學生活令她變了太多,成長為所有人之中最殘忍的那個。他的感情,在她眼裏,是否也是如此可以操控和利用的東西呢?

“你表白過嗎?”愛染翻了翻白眼。強吻不成事件後,她對他的感情生活突然關心起來。打著“評估自身人身安全”的旗號,愛染強勢地逼著他把一切抖了個遍——當然不包括去love hotel這麼丟臉的事情。

“當然,沒有。”跡部有些不那麼理直氣壯的回答。

“那她怎麼知道你對她的感情,你這蠢貨!”愛染憤憤地丟了一個枕頭過來,“傻逼!”

“居然罵髒話,你還是偶像嗎?”

“罵的就是你,我要是你,就立刻飛去新加坡,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