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在地球上哪個寂靜角落,
我都希望夢中擁有你愛的唇。
當霧色早已將一切淡淡籠罩,
我依舊還靜靜站立在天窗邊……
隻和你,莉莉瑪蓮,
隻和你,莉莉瑪蓮!
施特萊納站在病房的窗戶旁,心情隨著一台留聲機裏傳出《莉莉瑪蓮》那略帶憂傷的吟唱飄忽不定,他的嘴唇一會兒因為某些幸福的片段而上揚、一會兒又因為一些悲傷的記憶而下垂,快樂和憂傷此刻仿佛是兩支勢不兩立的軍隊,正在為控製他的思緒做著你死我活的搏殺。
齊楚雄站在離施特萊納不遠的地方,靜靜的望著這位雅利安城最高統治者的背影。一個多星期過去了,雖然在他的精心醫治下,施特萊納的身體狀況已經有了很大的起色,但是每當病房裏響起這首《莉莉瑪蓮》時,施特萊納臉上那種憂傷的神情卻分明在告訴他,要想讓這位將軍身體痊愈,他恐怕還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將軍閣下,”在思考了好幾天之後,齊楚雄終於決定要把一個困擾自己很久的問題搞清楚:“您為什麼看起來總是一副憂傷的模樣,是不是心裏麵有什麼痛苦的事情讓您無法自拔?”
“這和你有關係嗎?”施特萊納沒有回頭。
“當然有!”齊楚雄接著道:“對於一個醫生來說,他必須在完全了解病人的各方麵狀況後,才能夠對症下藥,否則他就會像一個被蒙上眼睛的健全人一樣,雖然明知眼前有路,但卻不知該邁向何方。”
“你還想知道些什麼?你不是已經查出了我的病因嗎?你該不會是對自己的診斷結果沒有信心吧?”施特萊納言語中透出一種不耐煩的跡象,他最討厭有人打斷他的沉思,哪怕一分鍾也不行。
如果是在往常,那些熟知他的人往往都會選擇知趣的閉上嘴,悄悄地躲到一邊,靜候他從沉思中醒來,可是今天不同,他遇上了一個非常固執的人,一個不把事情搞清楚決不罷休的人。
“將軍閣下,我知道您不喜歡我的問題,但是為了治好您的病,我還是要說下去,”齊楚雄沒有把施特萊納的不耐煩放在心上,“不管您身體裏那一部分遭遇病痛的折磨,我都會想辦法幫您解除痛苦,可是如果您得的是心病,那就麻煩了,因為除了患者本人之外,誰也治不好這種病……”
“放肆!”施特萊納猛地轉過身來,瞪著眼睛怒吼道:“我心裏沒有病!沒有!在這個世界上,不管是什麼樣的痛苦都不能讓我倒下,至於你,最好不要在我麵前擺出一副洞察一切的姿態,你隻是一個卑賤的囚犯,根本沒有資格用這種語氣和我講話!”
“您說的沒錯!我的確是一個囚犯!”齊楚雄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頭上湧,“但是一個囚犯也有做人的尊嚴,他一樣有權得到別人的尊重!別忘了您在幾天前還口口聲聲對我說,要跟我做朋友,可是您現在的行為卻無疑是在告訴我,您已經把這些話忘得一幹二淨,這種言而無信的行為和那些市儈小人有什麼兩樣!”
“你竟敢說我是市儈小人!”施特萊納氣急敗壞的衝到齊楚雄麵前,揪住他的衣領吼道:“你信不信我會讓人把你拉出去槍斃!”
“沒問題,將軍閣下,這是您的權力,”齊楚雄不甘示弱的回敬道:“但是您如果認為這樣就可以堵住我的嘴,那您就大錯特錯了!我現在已經完全確信,您不但有心病,而且病的還很重!”
“你……你……”施特萊納氣得臉色鐵青,他和齊楚雄兩人怒目相視,可誰都沒有一點退讓的意思。
正當病房裏的氣氛已經達到劍拔弩張之時,門外卻突然傳來路德維希的聲音:“報告,我可以進來嗎?”
施特萊納暫時壓住心中的怒火,把齊楚雄推到一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軍服,然後沉聲道:“進來吧,中尉。”
“是。”門開了,路德維希笑眯眯的拿著軍用飯盒走進病房,“將軍,您的藥煮好了。”在齊楚雄的指導下,為施特萊納熬製藥湯成了路德維希最近的主要工作,他對這項任務樂此不疲,因為他相信這會加深他對中醫的理解和認識,更進一步提高自己的醫術。
可是路德維希一進門就發現病房裏的氣氛有些異樣,施特萊納和齊楚雄好像是剛剛發生過一場爭執,兩人都是一副氣呼呼的模樣,“這是怎麼回事?”他心裏困惑的想道。
但是想歸想,路德維希並沒有停下手頭的動作,他掀開軍用飯盒的蓋子,一股中藥所特有的苦味立刻彌漫在整間病房裏。施特萊納不由自主的皺緊眉頭,一個星期下來,他已經領教夠了這種難喝的藥湯,盡管他自己也承認在服用中藥後,他的身體狀況的確有了明顯的好轉,可是隻要一聞到這股難聞的味道,他就忍不住想幹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