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長列車隊離開醫院向“美麗如畫”集中營駛去,車隊前後都是裝滿衛隊士兵的卡車,中間夾著三輛梅賽德斯轎車,霍夫曼坐在第一輛轎車上,施特萊納、弗萊舍爾和齊楚雄坐在中間的轎車上,而路德維希則和幾個隨從坐在第三輛轎車上。
車隊在雅利安城內的行駛速度很快,一棟棟黑色的建築物從車窗外呼嘯而過,齊楚雄沒有心思去觀賞那些單調的景物,他的心已經飛到了“美麗如畫”,雖然地下世界的溫度很低,可他手心裏卻捏著一把汗。
轉眼間,汽車再度駛上那條崎嶇不平的山路,與路德維希瘋狂的舉動不同,施特萊納的司機顯然是把安全放在了第一位,他不但減慢車速,而且每遇到一個山路轉彎處還會細心的按響汽車喇叭,提示車輛正在通過。
不過,對齊楚雄來說,這種謹慎的行駛卻意味著煎熬的等待,這座小山其實並不算高,但是如果以這種龜爬似的速度前行,恐怕沒有一個鍾頭是開不上山頂的,一想到愛伯斯塔克父子也許已經遭遇不幸,他不由心急如焚。
山路兩旁此刻已經站滿荷槍實彈的士兵,當施特萊納的轎車通過他們身邊時,他們會高舉右臂行禮;而當轎車通過後,他們的手指就會再度回到衝鋒槍的扳機上,從他們陰沉的表情上看,這些士兵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一定是衝上山頭對囚犯們進行瘋狂的掃射。
“仁慈的上帝啊,如果您聽到我的禱告,就請以您無所不在的寬容和慈悲幫幫那些可憐人吧,讓他們的肉體免遭苦難,為他們的靈魂帶來光明和溫暖。”齊楚雄不停的在口中發出喃喃自語。
施特萊納朝坐在自己身邊的齊楚雄投去不經意的一瞥,他的眼中先是露出冰冷的憐憫,接著就化為一絲無奈的憂鬱,集中營就要到了,殺戮還是饒恕,對他而言,這道選擇題的答案依舊撲朔迷離。
齊楚雄的心此刻飽受煎熬,雖然他依舊堅信施特萊納會接受自己的建議,用寬容的方式解決此事,但是當霍夫曼主動提出要和他打賭時,他的心還是掀起一陣緊張的波瀾。
“將軍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說老實話,他其實並不指望施特萊納會寬容到讓囚犯們毫發無損的地步,但是隻要不奪去這些人的生命,哪怕他們接下來會遭到嚴刑拷打他也可以接受,畢竟活著才會有希望。
一個人麵對雙重選擇,而另一個人則在焦急的等待答案,時間就在這種猶豫和煎熬中悄悄溜走,但是當最終的目的地出現在兩人眼前時,他們卻不約而同的瞪大了眼睛!
“美麗如畫”集中營的牢房已化作一堆廢墟,那些帶著尖刺的鐵絲網上掛滿血跡斑斑的囚衣碎片,到處都是囚犯們七零八落的屍體,有些人到死依然保持著戰鬥的姿態,他們手握武器,雙目圓睜;而有些人則張大嘴巴仰望頭頂,仿佛是在發出最後的怒吼
那些活下來的囚犯們像成群的綿羊似的被黨衛軍士兵驅趕到集中營裏的空地上,他們緊緊擠在一起,用恐懼的目光看著架在他們四周的那一挺挺MG34機槍,在他們的腳下,殷紅的鮮血染紅了地麵,像河一樣流往山下。
“天哪,這太不幸了!”齊楚雄猛地跳下車,心急火燎的大聲喊道:“愛伯斯塔克先生!路易斯!你們在哪裏!”
沒有人回應他的呼喊,四周靜得出奇,除去囚犯們那一雙雙失落無神的目光,他什麼也沒有得到。
“不!”齊楚雄眼中瞬間升起恐懼的眼神,“我不相信!他們一定還活著!”他像瘋了一樣衝向囚犯們!
施特萊納走下轎車,望著齊楚雄衝動的背影,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接著就把威嚴的目光投向一個正朝他跑來的黨衛軍中校。
中校跑到施特萊納麵前,舉手行禮道:“報告將軍閣下,武裝黨衛軍中校亞曆山大·羅蒙奉命率領第五十二憲兵營製止集中營騷亂,所有帶頭鬧事的囚犯都已被擊斃,剩下的囚犯也都被我們製服。”
“很好。”施特萊納微微點頭,接著問道:“羅蒙中校,那些陣亡的士兵在哪裏?”
羅蒙臉上露出悲傷的表情,“將軍,他們都躺在那裏!”他用手指向自己身後不遠處一排用白布蒙上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