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遙遠的記憶(1 / 3)

1932年8月7日,德國巴伐利亞州首府慕尼黑。

這是一個異常炎熱的夏日,午後天空上的烈日肆無忌憚的將一道道毒辣的陽光灑向地麵,樹上的知了有氣無力的發出陣陣無奈的鳴叫,廣場中心噴泉水池裏的水幾乎被蒸發的一幹二淨,郊外的農田裏也露出一道道幹涸的裂紋,這一切似乎在告訴人們,今天絕不是一個適合長時間站在戶外的日子。

但是炎熱的天氣卻阻擋不住一股已經席卷了整個德國大地的褐色風暴,城市每一個街角都貼著納粹黨的競選海報,成千上萬高舉“卐”字旗的衝鋒隊員頂著炎炎烈日,全副武裝的走上街頭為他們的黨魁呐喊助陣,一個個高音喇叭被安裝在一輛輛卡車的駕駛室頭頂,裏麵不停的傳出希特勒聲嘶力竭的吼叫——“我要改變日耳曼人遭遇不平等對待的事實,德國必須得到應有的尊重,而我需要得到你們的信任,成為那個帶領你們走出泥潭的人!”

在這些衝鋒隊員所到之處,幾乎都是一派人頭攢動的熱鬧場麵,人們毫不理會烈日的燒灼,忘情而又狂熱的高舉右臂,一遍又一遍高呼“希特勒萬歲!”。

在大多數德國老百姓看來,這個昔日的巴伐利亞下士很有可能會成為他們的救星,帶領他們重現德意誌的輝煌時刻。但是誰也不會想到,正是他們手中那一張張神聖的選票把一個令世界聞風喪膽的混世魔王送上了權力的巔峰,也從此在德意誌的曆史上留下了一道永遠難以抹去的恥辱。

在離瑪利亞廣場不遠的一條街道上,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站在自家門前的花園裏,他望著眼前瘋狂的景象,剛毅的臉龐上隱隱透出一絲憂慮,他就是齊楚雄的父親齊天勇。

“唉,這叫什麼世道啊。”齊天勇長歎一口氣,轉身走回家中,他隨手關上房門,穿過客廳,來到臥室,坐到一把椅子上,呼喚著兒子的乳名:“雄兒,你過來。”

“我來了,”正趴在客廳窗戶上好奇的看著外麵那幅熱鬧景象的齊楚雄急忙跑進臥室,“爹,您叫我有什麼事情嗎?”

“你把我昨天教你的湯頭歌再給我背一遍。”

“啊!”齊楚雄不樂意的撅著嘴,“我今天都背了三遍了。”

“那又怎麼樣!”齊天勇嚴厲的說:“這些都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你要是學得好,這輩子都受用不盡,才背了三遍你就煩了,告訴你,你爺爺在世的時候,我每天都要背上十幾遍,否則連飯都吃不上!”

“好吧……”齊楚雄在父親的嚴厲麵前無計可施,隻好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的開始背誦:“四君子湯中和義……參術茯苓甘草比……益以下陳名六君……祛痰補氣陽虛餌……”

“停下!”齊天勇看到兒子那副懶散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早上沒吃飯嗎!背個湯頭歌都有氣無力的,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齊楚雄怯生生的說:“我想出去玩一會。”

“玩!玩!玩!你就知道玩!”齊天勇火冒三丈,他操起放在床頭櫃上的一把鐵尺,二話不說,照兒子的屁股上狠狠地打了幾下!

“哇!”齊楚雄忍不住哭出了聲,“我天天都呆在家裏那也不能去,學校裏也沒有我的朋友,我每天都快要悶死了!”

“你還敢頂嘴!”齊天勇火氣更盛,他掄起鐵尺就朝兒子身上繼續打去。

“哎呀,我說你這是幹什麼呀!”齊楚雄的母親聽到臥室裏傳來兒子的哭聲,急急忙忙跑進來把兒子攬到懷中,“孩子他爹,雄兒說的沒錯,自打我們來到德國之後,他身邊連個夥伴都沒有,每天放學回家隻能對著牆壁發呆,別說是孩子了,我看就是大人也受不了。”

“你別老替他說話!”齊天勇衝妻子吼道:“再過幾個月,他就年滿十五歲了,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已經跟著我爹四處出診了,可是他到現在連湯頭歌都背不全!人常說,子不教,父之過,現在不對他嚴厲點,他將來靠什麼生活!”

“我不跟你囉嗦!”齊楚雄的母親沒好氣的把丈夫丟在一邊,她拉著兒子的手,溫柔的拭去他臉上的淚珠,細聲細氣道:“雄兒,咱不跟你爹一般見識,走,跟娘吃飯去。”

“嗯!”齊楚雄點了點頭,就準備和母親離開。

“回來!”齊天勇一巴掌拍在床頭櫃上,“今天你要是不把湯頭歌給我背完,就休想吃飯!”

“天勇!你到底想幹什麼!”齊楚雄的母親著急的說道:“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吃飯能行嗎?”

“這個我管不著,但是今天隻要他不把湯頭歌背完,就休想走出這間屋子!”

“哪有你這樣對孩子的!”齊楚雄的母親氣得一跺腳,準備和丈夫理論一番。可就在這時,卻從家門外傳來一個謹慎的聲音:“請問,這裏是齊天勇先生家嗎?”

“有病人來了。”齊天勇按下惱怒的心情,對兒子說:“給我老老實實呆在屋裏,一會我再收拾你!”說完,他就大步走出臥室,來到客廳,打開家門。

房門剛一打開,齊天勇就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他驚喜的喊道:“這不是瓦爾德中校嗎?您怎麼來了!”

一位軍裝筆挺的德國陸軍中校手裏提著一大堆禮品,領著一個女人站在齊天勇的家門前,他看到齊天勇走出房門,兩人立刻興奮的把手握在一起!

“尊敬的齊醫生,多虧了您高明的醫術,我才恢複了健康,”瓦爾德感激的說:“這次我是專程和瑪格麗特一起來登門道謝,我們帶來了一些柏林的特產作為禮物,請您務必要收下。”

“中校先生,這怎麼好意思呢,”齊天勇推辭道:“治病救人是醫生的天職,您沒有必要為此額外破費。”

“請您收下吧,”瓦爾德的妻子說:“要不是您的出現,我丈夫很可能已經離開了人世,說真的,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感激您才好。”她說著竟然用手擦起了眼淚。

“是啊,齊醫生,”瓦爾德附和道:“要是您覺得這些禮物不夠好,那麼請您直說,我一定會滿足您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