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雜著無數細小冰雹的寒風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無情的改變著一座座冰山的形狀,漫天的風雪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天然防線,將任何試圖深入南極腹地的生命擋在了征途的起點上。
一群舉著星條旗的海軍陸戰隊士兵們在亨特的帶領下,冒著嚴寒在深及腰部的積雪中艱難跋涉,自從三天前他們按照艦隊司令拜德上將的命令開始向弗蘭克的失蹤地點推進以來,南極的天氣就突然變得異常惡劣,溫度驟降到零下三十五度,還刮起了暴風雪,厚厚的積雪嚴重影響了美軍的行軍速度,他們每天隻能行進不到三公裏。更為糟糕的是,由於參加此次行動的美軍士兵絕大多數都常年駐守在南太平洋地區,根本不適應南極嚴寒的天氣,三天的行軍下來,原本五百多人的隊伍就隻剩下了二百多號人。
“上校!我們不能再前進了!”普雷斯特掙紮著爬到亨特身邊,“部隊的凍傷情況非常嚴重,有些士兵的手腳已經壞死,而且這該死的鬼天氣影響了後勤補給,我們缺乏治療凍傷的藥物和足夠維持熱量的食物,如果再繼續深入的話,我們將付出更為慘重的代價!”
“可是我們不能半途而廢,這對弗蘭克他們來說不公平!”亨特頂著刺骨的寒風,繼續固執的前行,但是他一個不留神,差點掉到一條被風雪掩蓋的冰層裂縫中,幸好普雷斯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否則美軍的陣亡士兵名單上又將添上一個新的名字。
“該死的!”這個不期而遇的意外讓亨特暫時冷靜了下來,他望著身後那些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士兵們,再轉身眺望遠方那似乎永遠沒有盡頭白色世界。從地圖上來看,他距離弗蘭克不過區區數百英裏,可是走起來卻好像是有萬裏之遙。
此刻擺在亨特麵前的是一種非常艱難的選擇,如果現在放棄搜索,那就意味著弗蘭克和他的小分隊再也沒有機會活著回到故鄉;可是如果繼續向前推進,那就要付出更多的犧牲,甚至是超過弗蘭克小分隊的人數。
正當亨特感到一籌莫展時,待在他身後的普雷斯特卻看到前方隱隱約約出現了幾個步履蹣跚的身影,“上校!您快看!前麵好像有人!”
“你說什麼!”亨特大吃一驚,急忙舉目望去,發現果然如同普雷斯特所言,距離隊伍前方大約五六百米遠的地方出現了三個身影。
“那一定是弗蘭克!”亨特激動地喊了一聲,便率先向那三個人衝去,士兵們受到了這個意外發現的激勵,也跟著他一同衝去。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亨特與那三個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了,他的心髒因為緊張和期待怦怦直跳。對於這個參加了太平洋戰場曆次重要戰役的陸戰隊老兵來說,弗蘭克是他見到過的最好的軍人,無論是什麼樣艱難困苦的任務,他總是毫不猶豫的說:“是,長官!”
“隻要他還活著,我這次一定要把他帶回馬裏蘭州的家鄉。”亨特想到這裏,腳下不由加快了速度。但是當他衝到那幾個人麵前時,卻不由愣住了,他發現這些人並不是弗蘭克和他的小分隊,而是不久前和布恩格一道執行任務時那架失事飛機的機組成員。
“上校!”這些死裏逃生的機組成員一見到亨特,頓時激動地撲了過來,“感謝上帝!我們又能活下去了!”
亨特穩了穩神,急忙問道:“怎麼隻有你們三個人,其他的機組成員呢?”
“我們在飛行中遇到了機械故障,隻好強行迫降,但是很不幸,降落的時候撞到了冰山上,大部分機組成員當場死亡,隻剩下我們三個人活了下來。”一名空軍上士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我的天哪!你們這幾天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全靠這個。”上士哆嗦著從軍服夾克口袋裏掏出一瓶已經見底的花生醬,因為嚴重的凍傷,他的手幾乎無法自由活動,“我們用它來治療凍傷和填飽肚子,這才堅持了下來,但是如果今天沒有遇到你們,我們肯定就完了。”
海軍陸戰隊的士兵們這時已經紛紛圍了上來,他們看著眼前這三個幾乎快要被凍僵的戰友,一張張年輕的麵孔上充滿了崇敬和同情,有的人急忙拿來防寒服幫他們穿上,還有的人拿出了巧克力讓他們填飽肚子。
亨特這時獨自走到一旁,陷入到深深的迷茫中。救援部隊雖然意外的找到了遇難飛機的幸存成員,但是一個更棘手的問題又擺在了他麵前。這些獲救者的身體看上去十分虛弱,必須立刻派人將他們送回後方基地療養,這樣一來,原本就因為惡劣天氣而不斷減員的部隊將不得不再度縮小規模。如果接下來沒有找到弗蘭克,反而又遭到德國人的伏擊,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他雖然並不怕死,但是卻不願意讓那些好不容易才從與日本人的殘酷戰鬥中解脫出來的士兵們葬身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