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帝!”舞劇導演的臉龐突然失去了血色,他緊張的看了一眼四周,接著便把羅伯特拉到了一邊。“聽著!”他多少有些慌張的說:“這種話你可不能亂說,要是讓德國人聽到了,他們一定會把你絞死的!”
“我看您多慮了。”羅伯特對舞劇導演露出了一縷諷刺的笑容,“這隻不過是我昨天晚上在夢裏想好的一句台詞,要是能在今晚的演出裏用上的話,我想一定會讓很多法國人露出笑容的。”
“你可別幹這種傻事……”舞劇導演的舌頭都開始打結了,“不然的話,我們都會完蛋的……”
“行了!”羅伯特實在忍受不了舞劇導演這種懦弱的表現,“虧您還是個法國人,竟然連說句真話的勇氣都沒有!”
舞劇導演的臉龐上這時掛滿了汗珠,可是卻不知道該怎樣反駁羅伯特的指責。
“放心吧,這句話我隻會藏在心裏,絕不會給您惹來麻煩的。”羅伯特不想再和舞劇導演糾纏下去,拿起戲裝走進了自己的更衣室。舞劇導演偷偷擦了一把冷汗,轉身悻悻離去。
轉眼間,距離演出隻剩下了半個小時,外麵的演出大廳裏這時已經坐滿了德國軍官和他們的妻子,盡管東線的戰事進行的並不順利,但是卻絲毫沒有影響到這些人的心情,大廳裏到處都可以聽見他們的笑聲。
羅伯特這時已經化好了妝,他拿起劇本,開始在腦海裏朗誦那些早已背得爛熟的台詞,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始終無法集中注意力,腦海中總是浮現出一副炮火隆隆的畫麵——成千上萬法蘭西的勇士們高唱著《馬賽曲》,冒著槍林彈雨在塞納河兩岸的平原上發起勇敢的衝鋒,戰士的怒吼聲和雷鳴般的槍炮聲摻雜在一起,奏響了一曲爭取自由的交響樂。
“咣當!”更衣室的門突然被人撞開了,一群德國憲兵在羅伯特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前就將他按倒在了地上。“你們要幹什麼!”羅伯特拚命掙紮,“放開我!”。
“你還是省點力氣吧,狡猾的法國佬。”一名蓋世太保走到羅伯特麵前,用皮靴踩住了他的臉龐,“你知道自己犯了多麼嚴重的罪行嗎?攻擊占領軍當局,散播自由思想,這兩條罪名已經足夠絞死你一百次!”
“我隻是一個喜劇演員!我從來都沒有參加過政治活動!”羅伯特努力為自己做著辯解,但是當舞劇導演走進更衣室時,他卻什麼都明白了。
“別這樣看我。”舞劇導演把臉扭到一邊,躲避著羅伯特憤怒的眼神,“我不想因為你一個人把大家都害死,所以才會把你剛才說過的話全都告訴了他們……”
“你這個混蛋!”羅伯特身體裏突然迸發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他掙脫士兵的控製,對舞劇導演掄起了拳頭。但是短短的幾秒後,他就被士兵們拖出了更衣室。“你會下地獄的!”更衣室外的走廊裏不停地回蕩著他的怒吼聲……
“叮鈴!”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在香榭麗舍大街的一間公寓客廳裏。公寓的臨時主人,正在巴黎度假的武裝黨衛軍少校格爾利茨披著一件浴袍,懶洋洋從浴室裏走出來抓起話筒,“喂,請問您找誰?”
“羅伯特被捕了。”電話裏傳來了一個沉重的聲音。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格爾利茨不由自主的握緊了話筒。
“就在你們接頭後不久,他回到歌劇院時對著一名舞劇導演發了幾句反抗德國人統治的牢騷,結果這個舞劇導演就把他的話告訴了蓋世太保。”
格爾利茨頓時倒吸一口冷氣,“他為什麼一點也不慎重呢?要是蓋世太保敲開了他的嘴,那可就麻煩了!”
“放心吧,羅伯特雖然有時很容易衝動,但是他對自己的祖國非常忠誠,絕不會做出背叛的行徑。”
“那現在我能為他做些什麼呢?”
“想辦法把他營救出來!”電話另一端的聲音充滿了期待,“現在您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請您一定要抓緊時間,不然羅伯特就會有生命危險!”
“好吧,我明白了。”格爾利茨放下話筒,迅速穿好軍裝,鑽進了巴黎的夜色中。
在接下來的一周裏,格爾利茨四處奔波,企圖將羅伯特營救出獄,但是結果卻令他很失望。由於近來抵抗組織在巴黎的活動非常活躍,不斷地對德軍發動襲擊,德軍駐法國最高司令官對此非常惱火,下令將涉嫌參與抵抗組織的人全部處決,羅伯特非常不幸的被列入了死刑名單,而刑期就定在4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