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巴赫走了,張夢琪卻陷入了沉思,她不得不承認從自己見到齊楚雄的第一天起,就始終感覺到他身上存在著一種獨特的氣質。雖然他身上同樣穿著納粹製服,但是他的一言一行卻和羅蒙有著天壤之別。無論自己怎麼打他、罵他,他從來都沒有過任何怨言。每當自己掙紮著要逃跑時,他總是會將自己送到門外,而在自己被人押回來時,他依然第一個出來迎接自己。這一樁樁,一幕幕如今回想起來,令她不禁有了一個錯覺,似乎他真的就是自己的親人。
“別害怕,這裏有我。”張夢琪這會又想起了在冰冷的牢房裏齊楚雄抱起自己的那一幕,那一刻她竟然有了在他懷裏大哭一場的衝動,這究竟是為什麼,難道是這些天的朝夕相處已經讓自己不再恨他了嗎?
就在張夢琪陷入痛苦的思緒中時,契爾斯卡婭推開了房門。“原來你沒有休息啊,”她微笑著把手中端著的食物放在了床頭矮櫃上,“來,吃點東西吧。”
“謝謝,我不餓。”張夢琪搖了搖頭。
“看來你一定是累了。”契爾斯卡婭輕輕撫摸著她的長發,“那就先休息吧,等你睡醒了,想吃什麼就告訴我一聲。”
“嗯。”張夢琪輕輕地點了點頭。
“什麼也不要想,好好休息,晚安。”契爾斯卡婭嫣然一笑,便轉身欲走。
“羅森巴赫太太,請等一等!”張夢琪突然喊住了她。
“你有什麼事情嗎?”契爾斯卡婭轉過了身。
“羅森巴赫太太,您丈夫剛才對我說,那個齊醫生是個值得我托付終身的好男人,而且他還說如果我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就讓我來問您。”張夢琪說完這番話便緊咬著嘴唇。
“施蒂爾真是這樣對你說的嗎?”契爾斯卡婭有些詫異。
“是的,怎麼您不知道嗎?”
“原來他也看出來了。”契爾斯卡婭突然笑了。
“他看出什麼了?”張夢琪急忙問道。
“沒什麼,”契爾斯卡婭坐在了張夢琪身邊,“我的故事很長,你可要耐心一點哦……”
隨著契爾斯卡婭略帶憂傷的聲音講述著自己過去的經曆,張夢琪一次又一次的泣不成聲,她突然發現和對方相比,自己眼下所受的罪其實根本不算什麼。
“……後來我就嫁給了施蒂爾,又生下了克勞斯,他非常愛我和孩子,如今的一切對我來說,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契爾斯卡婭結束了自己的故事,臉上還帶著一絲淺淺的微笑。
“為什麼……為什麼您受了這麼多的苦,臉上卻看不出一點悲傷的模樣呢?”張夢琪追問著答案。
“其實我心裏隻要一想起過去的事情,依然會感到非常痛苦,但是如果一個人要想在這個黑暗的地下世界裏生存下去,那就必須學會把痛苦埋在心裏。”契爾斯卡婭幽幽道。
“可是這樣做不是讓自己活得更痛苦嗎?”
“是啊,這種生活確實很痛苦,但是隻要一想到齊醫生的遭遇,我就覺得其實自己還算是幸福的。”
“羅森巴赫太太,”張夢琪又問:“那個齊醫生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我總覺得在他身上似乎隱藏著很多故事?”
“難道你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他是誰嗎?”這回輪到契爾斯卡婭吃驚了。
“我真的不知道。”張夢琪搖著頭說:“羅蒙把我抓來的時候,隻是告訴我他要把我送給一位將軍當妻子,而且這位將軍和我一樣,也是個中國人,隻不過這位將軍從前曾經是個抵抗組織成員,現在卻投靠了他們。”
“羅蒙真的隻和你說了這些嗎?”契爾斯卡婭眉頭微皺。
“是的。”張夢琪黯然答道。
“真奇怪,把你抓來送給齊醫生當禮物,卻又不告訴你他的情況,真不知道羅蒙究竟想幹什麼?”契爾斯卡婭靜靜地想了片刻,“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那還是讓我來告訴你好了,齊醫生的全名叫做齊楚雄……”
“您說什麼!”張夢琪突然抓住了契爾斯卡婭的手,“他真的是叫齊楚雄嗎?”
“對呀,”契爾斯卡婭詫異地看著張夢琪:“怎麼,你過去聽說過這個名字?”
“那我再問您,他是不是有個女兒叫齊思楠?”
“是啊,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的天哪!”張夢琪這一刻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思楠姐!原來你父親真的還活著!”她剛喊完這句話,就急匆匆的跳下了床,朝樓下衝去。契爾斯卡婭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急忙追出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