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義指揮部裏死一般的寂靜，幾乎所有的人都低著頭，默默咀嚼著來自瓦塞爾傳來的噩耗。格爾利茨背著手，一個人盯著掛在牆上的作戰地圖，沒人知道他現在心裏想些什麼，而一種焦灼不安的情緒也開始逐漸在指揮部裏蔓延。
一陣低聲的抽泣傳進了人們的耳朵裏，那是瑪利亞和安娜互相安慰的結果，盡管她們都在努力促使對方變得堅強起來，但是失去丈夫的痛苦還是把她們給壓垮了。
齊楚雄站在指揮部的角落裏，雖然並沒有人去責備他，但是他卻覺得仿佛有千萬雙眼睛在狠狠瞪著自己：“懦夫！膽小鬼！你為什麼不殺死施特萊納！這都是你的錯！”
一名神色緊張的軍官匆忙來到格爾利茨身邊，將一份軍情通報遞到了他手中。格爾利茨接過通報看了一眼，肩頭突然抖動了一下，而這個怪異的動作頓時令指揮部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先生們，第二十四步兵軍的先頭部隊已經進入了雅利安城郊區，所以我們必須與敵人展開最後的決戰！”格爾利茨突然轉過身：“根據目前的戰局和我們手頭的兵力，我現在發布如下命令，艾利克斯，你帶領兩千五百人，負責在雅利安城郊區阻擊羅森巴赫，一定要盡可能的延遲第二十四步兵軍增援艾德斯瓦爾宮的速度。鮑裏索夫，你帶領兩千人加入對艾特豪森海軍基地的戰鬥，一定要頂住克雷默的反撲，剩下的部隊全部跟我一起加入對艾德斯瓦爾宮的進攻！”
“是！”艾利克斯和鮑裏索夫給出了響亮的回答。
“海因裏希，還有我呢！”齊楚雄急忙抬起了頭：“讓我去戰鬥吧！我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格爾利茨看了齊楚雄一眼，目光極為複雜。而齊楚雄的心則一下子沉入了穀底，因為格爾利茨的目光中竟然隱約透著一絲失落。
艾利克斯和鮑裏索夫很快就離開了，格爾利茨沉默良久，仿佛是在考慮該如何說出一件難以企口的事情。
“海因裏希，你心裏到底在想什麼事情，為什麼就不能告訴我呢？”齊楚雄問道。
“跟我來吧。”格爾利茨離開了指揮部，齊楚雄跟在他身後，兩人來到了霍夫曼的辦公室裏。透過窗戶，他們可以看到整座城市到處都是火光，隆隆的槍炮聲不絕於耳。
“最後的時刻已經到了，”格爾利茨倚在窗戶旁，過度疲倦的麵孔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壓抑已久的痛苦：“所以你必須離開雅利安城。”
“為什麼？難道我不能留下來和你們一起戰鬥嗎？”
“齊，現在的局勢已經非常危險了，霍克和林德爾解除了我們的人對於他們的威脅，現在他們正在率領各自的部隊向雅利安城快速推進，而我們對艾德斯瓦爾宮的攻擊卻毫無進展，現在力量的對比已經開始向德國人這一側傾斜了……”
“你想讓我離開，可是我又能去什麼地方呢？”齊楚雄突然打斷道：“所有通往地上世界的出口都掌握在他們的手裏，就算我離開了雅利安城，到頭來還是死路一條！既然如此，倒還不如就在這座城市裏與敵人拚死一搏，說不定還能創造出奇跡！”
“可是你還有妻子和女兒，難道你就不為她們著想嗎？”格爾利茨痛苦地說。
“海因裏希，從我加入抵抗組織的那一天起，我就下定了要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爭取自由的事業，即便是這樣做會讓我失去家人和生命，但是我永遠都不會後悔！”齊楚雄緊緊握住格爾利茨的手：“就讓我加入這場戰鬥吧！算我求你了，好嗎？”
“我可以答應讓你加入這場戰鬥，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格爾利茨說。
“好啊！”齊楚雄喊道：“隻要可以參加戰鬥，無論你提出多少個條件我都會答應你！”
“很好！”格爾利茨重重的點了點頭：“我要你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許隨意放棄自己的生命！”
這句似曾相識的話頓時將齊楚雄的思緒拉回到阿姆斯特丹的深夜，隻不過這次對他提出同樣要求的人卻從齊格菲爾德換成了格爾利茨。“為什麼？難道你還有什麼秘密不肯告訴我嗎？”
“你現在隻需要回答我究竟能不能做到！”
“我能，我當然能！可是你必須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你就把我的這句話當成是‘光明天使’留給你的最後一道命令！”格爾利茨說完這句話，就衝出了房間。“勇士們，為了自由，拿起武器和我一起戰鬥吧！”走廊裏不停地回蕩著他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