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格菲爾德默不作聲的跳下馬背,伸手接過卡爾遞來的一支香煙,連著抽了幾大口後才低聲問道:“你想和我說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但是我心裏很煩,所以才想和你好好聊聊。”卡爾伸手指向一條向上延伸的山路:“那裏風大,正好可以讓我們的腦袋清醒一下。”
齊格菲爾德點了點頭,便牽著魯道夫向山路走去,但是卡爾卻攔住了他:“路不好走,再說我們也需要清靜,所以還是讓魯道夫留在山下吧。”
“去吧,魯道夫,在山下等著我。”齊格菲爾德在愛犬的頭上輕輕拍了一把,盡管魯道夫哼哼唧唧的有些不願意,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趴在了腓特烈身下。
山風凜冽,在山穀中卷起一陣鬼哭狼嚎。齊格菲爾德行走在山路上心亂如麻,覺得耳邊傳來的風聲仿佛是秦風不甘心的哭泣,不由自主間,他又紅了眼圈。
“我們到了。”卡爾站在山頂的懸崖處望著遠方那一座座若隱若現的山脈,手臂不知為何卻抖得非常厲害,“你看,這個世界是多麼的美麗啊,而生活在地上世界的人們恐怕一輩子也不可能看到如此壯觀的景象。”
“也許你會覺得眼前的這一切非常壯觀,但是無論你用多麼華麗的詞語去粉飾一個見不到陽光的黑暗世界,都無法掩飾隱藏在它背後的那些血腥的味道。”齊格菲爾德黯然道。
卡爾一時語塞,片刻後才低聲道:“其實秦風本來就是要死的,隻是因為你的緣故才多活了一些日子,所以我覺得你沒有必要難過。”
“為什麼你也要這樣說?”齊格菲爾德的眼眸中閃現出憤怒的火焰:“他唯一的錯誤就是不小心闖進了地下世界,除了這個之外他沒有犯下任何可以被判處死刑的罪名!”
“你錯了,埃爾文。”卡爾搖著頭說:“秦風唯一的錯誤就是遇到了你,一個從小就一意孤行,長大了還幻想著要改變這個世界的危險人物。”
“卡爾!”齊格菲爾德驚詫的喊道:“難道你也和那些人一樣認為日耳曼人天生就應該高高在上嗎?”
“埃爾文,其實小時候我並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差別,”卡爾語氣依然低沉,然而卻避開了齊格菲爾德驚訝的目光,“因為你是我童年唯一的玩伴,那時我常常在想要是我們能夠永遠這樣生活下去那該有多好啊,所以從你走進軍校的那一天起,我便不顧一切的去幫助你,甚至是犧牲了進入一流部隊服役的機會,心甘情願的跟著你一起忍受人們的冷嘲熱諷,那時的我不知道什麼叫後悔,因為我以為隻要自己忠於友情,上帝總有一天會讓我得到想要的一切。”
“但是後來我卻發現自己錯了,因為我們根本不是一類人,你成為了統帥閣下眼中的紅人,運氣好的令人無法相信,而我卻淪為了被人嘲笑的對象,無論做任何事情都是錯的,更可恨的是你奪走了斯特凡妮,這就好像在我心頭插了一把鋼刀,無論我怎麼說服自己,這種傷痛卻越來越深……”
“卡爾!”齊格菲爾德急忙打斷道:“這些事情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不再提起了嗎!”
“你可以忘記,但是我忘不了!”卡爾的眼睛裏冒出了一團令人心悸的紅色:“以前有人對我說你很危險,因為你想要的不是高官厚祿,而是要追逐你父親未曾實現的野心,讓那些出身下賤的雜種們騎到我們頭上!起初我並不相信這些人的話,我甚至還告訴他們說從來沒有人可以像你一樣忠於第三帝國,但是後來我發現自己又錯了,因為你把日耳曼人看成是仇敵,甚至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叫囂要給那些雜種們帶來自由和平等!從那時起我才發現你的野心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你不僅僅是要破壞這個世界的製度,而是要將我們徹底毀滅,然後你才能成為一個新世界的主宰!”
“卡爾,你受刺激了嗎?”齊格菲爾德激動的反駁道:“我知道你的心情一直很糟糕,但是這不能成為你無端猜疑我的理由!”
“沒有那個野心家會承認自己是邪惡的,所以我再也不會理睬你的辯解!”卡爾狠狠地一咬牙,突然掏出手槍對準齊格菲爾德扣動了扳機!
齊格菲爾德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他伸手捂著胸口噴薄而出的鮮血,烏黑的眼眸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目光:“卡爾,你……”
“不要再叫我的名字!”卡爾幾乎是瘋狂的吼道:“我不再是你的朋友!因為我要為全體日耳曼人除掉你這個野心家,哪怕上帝會因此懲罰我,我也不會再對你心懷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