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齊,你這不是揭人家的傷疤嗎!”小龍在一旁不由晃起了腦袋。
“對不起,也許我不該提出這樣的問題……”齊格菲爾德稍稍猶豫了一下:“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們之間的約定是什麼?”
“那是在我哥去南極前發生的事情,”秦雪抹了一把眼淚:“那年春節剛過,我哥就接到了去南極科考的通知,當時我爸一高興,就帶著全家到北京來旅遊,但是我哥一路上卻有些悶悶不樂,我就問他為什麼不高興,他當著我爸的麵什麼都沒說,卻把我拉到了圓明園。”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的風很大,我穿著厚厚的棉衣都冷得受不了,可是我哥卻好像感覺不到寒冷,一個人對著那些廢墟沉默了很長時間後,才對我說他心裏有種奇怪的預感,似乎這次去南極會發生某種意想不到的事情。”
“秦風真是這樣對你說的?”齊格菲爾德的聲音居然有些發顫。
“是的,”秦雪說:“我哥當時還說如果自己在南極發生了意外,那麼我就要承擔起贍養父母的責任,不要讓我爸和我媽為失去他感到痛苦,隻可惜我那時還小,根本不懂得我哥話裏的意思,反而還笑著說他是個烏鴉嘴,好端端的非要說些喪氣話。”
“後來呢?”
“後來我哥摸著我的頭發說:‘小雪,圓明園過去曾經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宮廷花園,但是現在卻淪為了一片廢墟,這說明落後就要挨打,所以作為一個中國人,你應該學會自強不息,一定要用自己的雙手為建設國家出力,而且隻要大家能夠團結一心,偉大的中華民族就一定能夠迎來複興的時刻。’”
“我當時感到很奇怪,因為我哥平時很少講這些話,所以我就問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話,我哥笑著搖了搖頭,說自己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反正就是想跟我說說心裏話,再後來,他就讓我為他唱了首歌……”
“就是那首《長亭外》嗎?”齊格菲爾德忙問道。
秦雪點了點頭:“我哥很喜歡這首歌,過去我在家隻要一唱起這首歌,他就會跟我一起合唱,不過那天晚上他隻是靜靜地聆聽,從頭到尾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每個人對未知的領域總會存在一定的恐懼感,我想秦風恐怕也不例外吧。”齊格菲爾德歎道。
“我當時也這樣想,可是後來當我哥在南極遇難的消息傳到家之後,我才覺得我那天晚上太傻了,為什麼不和我哥多說幾句話,為什麼不好好安慰他,如果我做到了這些,那麼我哥也許就不會發生意外了……”秦雪說到傷心處頓時泣不成聲。
“小雪姐姐,你別難過了,”小龍在一旁安慰道:“秦風哥哥命大,說不定哪天就會突然回來的。”
“謝謝你,小龍。”秦雪幽幽道:“我哥回不來了,因為他已經給我托了夢。”
“托夢?”小龍愣住了。
“三年前的今天,我做了一個夢,在夢裏我哥說他已經去了一個新世界,那裏沒有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也沒有國與國之間的血腥衝突,他在那裏生活得很幸福,但是他心裏依然割舍不下我和爸媽,於是他告訴我說他的靈魂將隨著一個人再次回到我身邊,而這個人會像他一樣保護我,讓我永遠都過上幸福的生活。”
“小雪姐姐,夢裏的事情怎麼可以當真呢……”
“不!我覺得這場夢就是真實的!”齊格菲爾德突然打斷道:“而且我還相信你哥說的那個人也已經來到了你身邊。”
“老齊,”秦雪被嚇了一跳:“你這是怎麼了?”
“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剛才有些失態,但是我真的是被你們兄妹間真摯的情感打動了。”齊格菲爾德激動地說:“告訴我更多關於你哥哥的事情吧,也許我能因此為你做點什麼。”
秦雪對齊格菲爾德投去了一縷詫異的目光,卻發現對方那雙烏黑的眼眸中充滿了真誠的目光,一點也不像是逢場作戲,她的心中突然因此泛起了一絲莫名其妙的悸動。
“我說,咱們今天晚上這是吃飯還是開追悼會啊,幹嘛非要把一片大好的形勢搞得這麼沉悶幹什麼,來,趕快開動吧,不然烤鴨涼了可就不好吃了。”小龍撅起了嘴。
“小龍說的對,畢竟人生總是要朝前看的,所以我們不能總是停留在過去那些傷感的回憶裏,否則秦風若是知道了,心裏也一定不會好受的。”齊格菲爾德話音剛落,便親手為秦雪卷了一片烤鴨:“來,小雪,讓我們一起消滅它。”
秦雪甜甜的笑了,雖然她並不是第一次吃烤鴨,但是今天的味道裏卻夾雜著一絲她從未享受過的甜蜜……
三人飽餐一頓後,齊格菲爾德便和小龍一道將秦雪送回了家。這是一座位於郊區的幹休所,附近草木旺盛,樹叢中不時傳來陣陣鳥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