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凜冽,寒氣逼人,然而齊格菲爾德卻解開大衣的扣子,抱著一個酒瓶歪倒在路旁,經過的行人不時對他投來厭惡的目光。是啊,一個酒鬼怎麼可能討取路人的歡心呢?
但是齊格菲爾德並不在乎路人的目光,因為他已經麻木了,他甚至想不起自己是怎麼離開了派出所,又為什麼會抱著酒瓶歪倒在路邊,他的腦子裏翻來覆去隻有三個字——“我恨你!”
“你確實應該恨我,因為我是個劊子手……我的雙手沾滿了朋友的鮮血……我是個不值得同情的傻瓜,活夠受到今日的懲罰……”
沒有人理會齊格菲爾德的喃喃自語,因為他說的是德語,再說一個醉漢也不可能召來眾人的同情。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雪,轉眼間便將齊格菲爾德變成了一個白茫茫的雪人,他身體漸漸失去溫度,而意識也漸漸模糊——他突然發現自己來到了一片看似陌生卻又熟悉的土地,而遠方正傳來隆隆的炮火聲,還有一大群坦克正朝自己撲來,炮塔上的高音喇叭用最大的聲音憤怒的吼道:“放下武器投降!否則你們將變成為獨裁者殉葬的炮灰!”
“這裏是中州……為什麼我會在這裏……為什麼這裏會變成戰場……”齊格菲爾德在嘴裏嘟囔出一連串為什麼之後,突然像是瘋了一樣從地上跳了起來:“不!小雪,快走!那些人都是瘋子!”
沒有人回應他的叫喊,但是他的眼前卻又出現了一幅恐怖的畫麵,衣衫單薄的秦雪在漫天風雪中艱難地行進著,她身後跟著一群蓋世太保,他們拿著槍,獰笑著將手放到了扳機上……
“放開她!”齊格菲爾德用最後一點殘存的意識喊出了這句話,接著便失去了知覺。當他再度醒來時,卻發現自己居然躺在了一間病房裏。
“你醒了。”比爾投來了一縷冷漠的目光。
“我怎麼會在這裏?”齊格菲爾德揉著昏沉沉的腦袋,卻無法回想起之前的畫麵。
“這要問你自己!”比爾的聲音裏透著一絲壓不住的火氣:“這麼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像個落魄的酒鬼一樣醉倒在街頭!也許你會找出一大堆理由來解釋自己的行為,但是無論你能講出多少道理,一個德國將軍也沒有理由讓自己墮落到這種地步!”
“我早就不是什麼將軍了,”齊格菲爾德慘然道:“現在的我不過是一個流浪漢,連家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不!你在撒謊!”比爾喊道:“你的心裏已經有了另外的女人,而你的愚蠢行為就是因為她才出現的!”
齊格菲爾德對比爾投去了一道驚訝的目光,但是很快他便低下了頭。
“雖然你和斯特凡妮的故事已經不可能再繼續下去,但是這並不代表你可以去接觸那個女人,也許她很漂亮,也許她很溫柔,但是她的哥哥是被你親手殺死的,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讓她對你恨上一輩子!”
“你在跟蹤我?”齊格菲爾德突然直勾勾的盯著比爾。
“不,這隻是一種保護措施。”比爾板著臉。
“好吧,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那我也不想隱瞞什麼。”齊格菲爾德攤開了手:“沒錯,我確實愛上了小雪,雖然這一點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我根本沒有意識到,但是自從她離開我之後,我的心就始終無法平靜,總會懷念她和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也許你會認為我這樣做很瘋狂,但是我覺得既然我能在茫茫人海中遇到她,那就一定是上帝的安排,所以我不想再錯過這樣的機會!”
“埃爾文,你知道這樣做意味著什麼嗎?”比爾激動的揮舞著雙臂:“你或許可以娶她做你的妻子,但是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你竟然是殺死自己哥哥的凶手,到那時她對你的愛就會立刻化為烏有,甚至是拿起武器打爛你的腦袋!”
“如果真有這一天,那麼我也不會後悔,因為那本來就是我應該受到的懲罰,但是上天既然注定要讓我們相遇,那麼我就會在人生有限的時間裏給她最多的溫暖。”齊格菲爾德平靜的說。
“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比爾喊道:“如果你不放棄這種愚蠢的想法,那麼我就讓這個女人從世界上徹底消失!”
“如果你真想這樣做,那就先對我開火吧!”齊格菲爾德霍的一下從病床上跳了下來,他解開衣服紐扣,露出了帶著傷痕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