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戰演練的地點設在營地的一處專用訓練場,從整體布局上來看,這是一處完全模仿真實城市環境設置的訓練場。場內高樓林立,街道寬窄不一,每間房屋內都設有隱蔽工事和密集的火力點,確實適合進行巷戰演練。
秦德勝坐在了觀禮台中央,手裏拿著一副望遠鏡仔細觀察著攻防雙方官兵的準備,從他那副聚精會神的模樣來看,他似乎才是這場演練最終的裁判。
“演練開始!”
隨著陳司令員一聲令下,進攻方首先采取了行動,在猛烈的炮火掩護下,一列長長的坦克縱隊氣勢洶洶的撲進了城鎮,他們在一條狹窄的街道上四處射擊,很快便壓製住了防禦方的反擊。眼看坦克的進攻已經取得了成效,大批步兵這才蜂擁而至,他們在一麵紅旗的引導下高喊著口號勇猛前進,不停地奪取一棟又一棟房屋,雖然防禦方也利用一些堅固工事展開了頑抗,但是進攻方的狙擊手卻接二連三的將他們幹掉。
訓練場內打得熱火朝天,而觀禮台上的絕大多數軍官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唯獨齊格菲爾德滿臉都是失望的表情——當進攻方狙擊手的瞄準鏡不停地將一道道陽光反射到觀禮台上時,他甚至露出了憤怒的眼神。
一個多小時後,攻防雙方完成了演練,代表功方的紅軍取得了勝利,而藍軍的官兵們似乎並沒有感覺到失敗的恥辱,而是列隊唱著軍歌從管理台下經過。當紅藍兩軍最終彙合到一處時,攻防雙方陣營中居然都有人朝對麵微笑。
“老首長,這都是些剛入伍一年的新兵,剛來的時候有人還因為想家天天哭鼻子,現在經過刻苦訓練,個個都成了敢打敢拚的棒小夥子。”陳司令員笑道。
“剛才的這個訓練科目你們經常演練嗎?”秦德勝問道。
“報告首長,”坐在他身旁的一位少校營長笑著說:“這個科目我們確實經常訓練,而且還不止一次邀請附近的學校和單位來參觀,看過的人個個都說好。”
秦德勝若有所思的點著頭,接著便將目光投向了齊格菲爾德:“戈飛啊,你說說看,這場演練效果到底怎麼樣?”
“您要聽實話嗎?”齊格菲爾德反問道。
“廢話!”秦德勝眼睛一瞪:“老子什麼時候要你說過假話!”
“好!”齊格菲爾德毫不客氣道:“如果要我說實話,那麼就這場演練而言,紅藍雙方都不合格!”
“嗡!”齊格菲爾德的表態猶如涼水潑進了熱油鍋,頓時在管理台上引發了一陣竊竊私語。
“那你倒是說說看,他們怎麼就不合格了?”秦德勝又道。
“從進攻方來說,他們在戰術上就犯了非常嚴重的錯誤,首先是讓坦克在沒有步兵的掩護下貿然闖入狹窄的街道,一旦防禦方故意讓坦克縱隊深入街道,然後再擊毀首尾兩端的坦克,那麼整個縱隊就會被困死在狹窄的街道裏,成為敵軍的活靶子;其次,負責奪取房屋等障礙物的步兵在巷戰中居然沒有配備小口徑火炮和爆破裝置,而是僅憑著手中的衝鋒槍和少量火箭筒就發起了進攻,如果防禦方能夠合理利用房間的結構采取逐次抵抗的戰術,那麼進攻方步兵的傷亡數字將會高的驚人;第三,負責消滅防禦方零散步兵的狙擊手根本不懂得掩護自己,居然正對著陽光進行作戰,如果這是一場真正的戰鬥,那麼他根本沒有機會躲開對方狙擊手的獵殺;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攻防雙方都缺乏戰鬥意識!他們隻是把這場演練看作是例行公事,所以勝利者洋洋自得,失敗者也不覺得可恥,但是他們卻忘了自己是軍人,如果有朝一日戰爭爆發,那麼他們不但無法複製先輩們的輝煌,反而還會輸得很慘!”
觀禮台上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齊格菲爾德身上,因為他們根本不敢相信有人會對一場例行公事的演練提出如此尖銳的批評,陳司令員臉上感到火辣辣的,而張誌剛卻平靜得出奇。
秦德勝一動不動的凝視著齊格菲爾德,許久沒有開口,而後者此刻多少有些後悔,雖然軍人的天性讓他忍不住提出了尖銳的意見,但是他很快便意識到自己此刻隻是一名參觀者,而剛才的行為無疑會給自己惹來不小的麻煩。
“小齊同誌,你過去是幹什麼?”陳司令員終於打破了沉默。
“我在德國曾經參加過軍迷俱樂部,所以對這方麵多少有些了解,不過我剛才的話可能有些過頭了,還請您千萬不要介意。”齊格菲爾德刻意選擇了溫和的語氣。
“不,你的意見都是正確的,因為我們在訓練中確實存在著與實戰脫節的問題,所以我們今後一定要認真改進,絕不讓老首長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