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爾勒與戴維的會麵地點被安排在了一處武裝黨衛軍的後勤營地裏,這裏一天到晚人流不斷,因此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許爾勒為戴維倒了一杯伏特加,戴維從容飲下,而前者卻因為無法忍受那種猛烈的刺激,隻嚐了一口便放下了酒杯。
“您似乎還不太適應這裏的一切。”戴維平靜的看著上司,嘴角邊掛著一縷似是而非的笑容。
“這酒太烈了,所以我還是喜歡喝點葡萄酒。”許爾勒淡淡一笑。
“若是想成為這片土地的征服者,您恐怕必須學著去改變自己的習慣。”戴維說。
許爾勒微微一怔,卻沒有去反駁戴維的提醒。
“閣下,我最近正在按照您的命令促使俄羅斯國內的反對勢力繼續發起反對卡西莫夫的示威遊行活動,但是恕我直言,由於卡西莫夫的主戰政策得到了絕大多數俄國人的支持,因此我認為反對派在這個時候繼續搞示威遊行反倒會失去民眾的支持,所以我建議暫時停止示威遊行,然後靜待時局的變化。”
“看來你是想等到俄國戰局出現對卡西莫夫非常不利的變化時再去采取行動,這一點我並不反對,但是我們也不能無聲無息的等下去,示威遊行可以停止,但是對俄國人戰鬥意誌的破壞行動必須堅持下去。”許爾勒說。
“在這一點上我和您的看法完全一致。”戴維頷首道。
望著戴維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許爾勒突然心中一動:“你最近回過雅利安城嗎?”
“回去過,看看我的妻子與兒子,隻可惜她們不願意離開地下世界,否則我倒真想換個差事幹幹。”戴維說。
“對自己現在的生活不滿意嗎?”許爾勒問。
“關於這一點,也許我們還有共同語言,外麵的生活雖然充滿刺激,但是這輩子若是沒有上過戰場,那對於我們來說便是天大的遺憾。”戴維說。
“不要這樣想,雖然你沒有上過戰場,但是你所從事的任務同樣也是一片看不見硝煙的戰場,甚至從某種意義上說,你麵對的危險要遠遠大於真正的戰鬥……”
“閣下,雖然你我都懂得這個道理,但是在外人看來,我們享受著帝國提供的豐厚待遇,不用在死屍遍地的戰場上為了一個活命的機會苦苦掙紮,這便注定了無論我們再怎麼努力,也無法獲得人們的認可。”
許爾勒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而正是這片刻的猶豫讓戴維抓住了他的弱點:“閣下,雖然元首這次把您派到了俄國戰場,並且擔負著維護占領區治安的重要任務,但是我在雅利安城期間卻聽到有人故意造謠,說您原本想親自指揮一個集團軍群作戰,結果大本營裏有些人卻奚落您隻配指揮一個步兵營,而元首本人對您的軍事指揮能力也心存顧忌,所以才沒有同意您的請求。”
“這確實是謠言,而且非常無恥。”許爾勒說這番話時的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盡管他從來沒有向舒伯特提出過指揮軍隊作戰的請求,但是骨子裏卻一直渴望舒伯特能夠給他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然而戴維的消息卻給了他當頭一棒,讓他對自己的未來愈發沒有信心。
“很抱歉,盡管謠言令人氣憤,但是我認為這背後還是有些值得您警惕的地方,比如說元首遲遲不指定您成為他的繼任者是否也受到了這些因素的影響……”
“我可沒有這樣的野心。”許爾勒急忙打斷道:“而且選擇繼任者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因此元首在這件事情上保持謹慎也是可以理解的。”
聽到許爾勒這番前後矛盾的表態,戴維沒有絲毫驚訝,因為這是他早就預料到的事情:“閣下,我也讚同您的看法,不過我認為元首對這件事情並非沒有計劃,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帝國的繼任者很可能會在俄國戰場上露出真麵目。”
“你認為這個人會是誰?”許爾勒心頭一緊。
“現在還不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地說,元首的繼任者除了具備高超的政治手腕外,還必須在戰場上立下赫赫功勞,否則他就不可能控製住野心勃勃的將軍們。”戴維說。
許爾勒聞言稍稍猶豫道:“這個不一定吧……要知道元首本人也沒有上過戰場……”
“閣下,正是由於元首本人沒有上過戰場,所以他上台後幾乎有一大半的時間和精力都用來安撫軍隊中的派係,如果不是因為他在非日耳曼族裔公民們中間享有崇高的威望,恐怕他也很難平平穩穩的座到現在。”
作為舒伯特身邊為數不多的知情者,許爾勒很清楚舒伯特上台執政是霍夫曼一直在暗中操縱的結果。後者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讓納粹帝國能夠繼續按照自己設定的路線走下去。在霍夫曼事先的構想中,首先是要讓舒伯特成為非日耳曼族裔公民心目中的聖人,接下來霍夫曼在軍隊中的親信們會在暗中同時推動舒伯特成為日耳曼人的精神領袖。而舒伯特接下來最終要完成的任務就是維持這兩派勢力間的平衡,並且在表麵上推動實施種族平等的同時,繼續維持日耳曼人的絕對統治地位,這樣一來第三帝國既可以改變以往黑暗冷酷的負麵形象,又能夠讓無數非日耳曼族裔公民心甘情願的成為發動侵略戰爭的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