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的發言猶如一顆炸彈,頃刻間便在會議室製造出一片憤怒的火焰,幾乎所有與會者都對他投來仇恨的目光,就連一直將其視為親信的許爾勒都暗自皺眉——是啊,一個猶太人當然不會喜歡舒伯特的建議,但是這種明目張膽的反對完全是在挑戰第三帝國最不容質疑的神聖象征,所以即使現在有人掏出手槍打爛戴維的腦袋也不足為奇。
“那就說說你的看法吧。”在一片憤怒的目光中,舒伯特反倒顯得十分冷靜。
“是,我的元首。”戴維做了個深呼吸,穩住緊張的心情道:“先生們,我反對為希特勒先生建立陵墓的建議是有原因的,首先,他在二戰期間通過集中營消滅了數以百萬計的猶太人和其他所謂的劣等民族,而這些錯誤不僅在戰後被充分證實,而且帝國政府在被迫撤到雅利安城後也就這一曆史悲劇進行了深刻的反省,雖說猶太複國主義者對於二戰的爆發同樣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是曆史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因此希特勒先生凶殘可怕的負麵形象已經深入人心,如果我們在這個時候為他舉行大型紀念活動,那無疑將會在占領區民眾心目中造成一種我們將延續二戰恐怖政策的形象,而我們的敵人也會借機大肆宣傳,誘使占領區民眾自發采取抵抗行動,這將加大帝國軍隊的占領成本,並嚴重影響占領區的穩定。”
“第二,帝國政府自從宣布廢除‘最終解決’政策後,早在多年前便逐步減少了對於希特勒先生的紀念活動,除了日常行禮和少數重要節日外,更多的時候我們隻是把他描述成德國曆史上一個重要人物,而非超越上帝一般的存在,但是突然間帝國政府就宣布要為希特勒先生興建陵墓,並且還要大肆宣傳他的赫赫功勞,這難免會讓帝國內部一些非日耳曼族裔公民感到難以接受,甚至部分人還很有可能認為帝國之前提出種族平等隻是一句空洞的口號,而目的是要誘使他們去做戰爭的炮灰,這會在帝國內部製造分裂,並且埋下種族衝突的禍根,如果這件事情被敵人加以利用的話,同樣會給帝國帶來難以估量的可怕後果。”
“第三,既然帝國從施特萊納將軍時代開始就不斷強調廢除‘最終解決’政策的重要性,而且帝國也確實通過這一舉動實現了不同種族間的和睦相處,並且迅速提升了國家力量,那麼我認為再為希特勒先生歌功頌德不僅毫無益處,反倒會成為國際輿論攻擊的焦點,所以我們不但不能為希特勒先生興建陵墓,而且還必須在公開場合為二戰時殘殺無辜平民和戰俘的行為道歉!”
戴維話音剛落,會議室裏就響起了一陣憤怒的吼聲,帝國的達官顯貴們被他的觀點激怒了,如果不是舒伯特在場,隻怕這些人會立即把戴維撕成碎片。
戴維的目光一刻也未曾離開過舒伯特,當他看到對方的臉龐上並未露出任何不悅的表情時,他突然起身吼道:“先生們!如果我們不能在希特勒先生的第三帝國和元首的第三帝國之間劃出一道分界線,而是始終將這兩者混為一談,那麼等待我們依然將會是失敗的命運!”
怒吼聲暫時壓倒了質疑聲,或者說是沒有人想到戴維竟然敢在這種場合繼續堅持自己的意見更為合適,早就習慣了高高在上的日耳曼顯貴們顯然還沒有做好應對的準備,一個個鐵青的臉龐上分明寫著震驚的表情。
“愛伯斯塔克上校,請你告訴我,到底是為了什麼,才讓你有勇氣在我麵前說出這種令人幾乎無法忍受的觀點?”舒伯特開口了,而他那副嚴肅的麵容和眼眸中閃爍的寒光頓時又讓戴維耳邊再次響起憤怒的嘶吼。
“因為我是一名第三帝國的軍人,所以我必須忠於我的祖國!”戴維的聲音不大,但是卻並不顯得膽怯。
“隻有這麼簡單嗎?”舒伯特又問。
“我的元首,為了您實現種族平等的偉大理想,為了第三帝國能夠永遠屹立在世界的中心,我必須秉承一個軍人的良心來表達自己的觀點,即便我的身體裏流淌著猶太民族的血液,但是隻要我的靈魂忠於帝國,那麼我依然將會成為一名忠誠的鬥士,但是如果您堅持要為希特勒先生樹碑立傳,那隻會讓我們感覺到您之前所講的一切都不過是在為了利用我們,這會讓無數顆忠誠的心靈飽受傷害,而在這之後引發的災難相信也絕不是您願意看到的!”
戴維喊這番話時用上了自己最大的力氣,振聾發聵的聲音幾乎刺穿了天花板,也讓不少人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害怕這個聲音一下子衝進自己的心靈深處。
“我懂了,”舒伯特緩緩起身,對戴維行了一個標準的敬禮:“謝謝你提醒我的一切,從今天起,關於希特勒先生的一切都將成為曆史,我們不會再延續他犯下的錯誤,第三帝國不僅是日耳曼人的祖國,也將成為所有忠於國家社會主義的人們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