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雄同時閃身避開劈麵而來的殺豬刀。

“要怎麼解決呢?”

“哈?什麼怎麼解決,直接幹掉就行了啊。”

“……您還真是幹脆。啊,不妙。”岫野椋眯了眯眼。

持刀的女性現在的架勢是——袈裟斬。

“請與我相愛吧,強大的人們!”

“絕對不要。”岫野椋立刻拒絕。或許是由於她過於明確執著的態度吧,砍人魔明顯怔忡了一下。

咣——殺豬刀掉落在地,聲音刺耳。

“咦?母親……不許……對他們出手?”女性中蠱般喃喃自語,“是的,我明白了……”

——於是,砍人魔女性就這麼大搖大擺地消失在了視野內。

……一時間相對無言。

有種智商從新宿沿山手線被直接黑出神奈川的錯覺。不帶這麼玩兒的啊,混賬。岫野椋在心中朝天豎起中指。

罷了,總算和平無恙——騙自己。

時間是晚間八點左右。地點是池袋東口站背後的僻靜街道。人物是“池袋幹架傀儡”平和島靜雄以及下午剛拿槍指著幹架傀儡下半身威脅他的岫野椋。試問接下來會是如何的事件展開?

那種問題用腎上腺想想都知道的吧。

岫野椋這才醒過神來,冷汗直流。反正這筆賬早算晚算都是要算的——還是一次性解決掉比較好。

岫野椋承認自己下午在來良學園的做法實在有點過分,不過按當時的情況,不出手的話,不管是自己還是折原臨也,恐怕連遺言也沒機會交代了,但無論怎麼說,和平和島靜雄結下這麼大的梁子絕非她所願。

岫野椋深吸一口氣,自認做足了心理準備:“那個,平和島先生。”

“啊啊?”

“下午的事,真是十分對不起。”岫野椋鄭重地九十度鞠躬,“如若痛毆我一頓可以讓您原諒我的話,請現在就動手吧。”

瑪瑙色的雙眼純粹且不見波瀾,認真而平靜地注視著靜雄,沒有恐懼、沒有怯懦,隻有對過錯的擔當和負責的態度。

“……”靜雄不置可否,因為在短短的幾秒鍾時間內,他單純地欣賞那樣的眼神。

幹淨而磊落。

整個池袋,遍播著平和島靜雄的威名。走在街上,酒保服一出現,氛圍就會莫名地變得岌岌可危。除了弟弟、上司、密醫老相識外加那隻礙眼的跳蚤外,沒人能以這樣與“畏懼”無關的眼神看著他。

岫野椋見靜雄不接茬,於是又小心翼翼地補充道:“當然您要是樂意手下留情,讓我在下個截稿日前就能下地走路的話,自當感激不盡。”

靜雄不由得失笑,他慢慢抬起手,食指與拇指輕輕捏緊,停在了岫野椋額前:“你啊……”

“是的?”岫野椋下意識縮了縮脖子,立馬又挺直。

“你和我差不多大吧,不要用那麼正式的敬語了,聽起來很不爽。”靜雄輕描淡寫地說道。

“……誒?”

“另外,我不打女孩子,所以……”

嘣!一記爆栗,聲音清脆響亮,而岫野椋卻一瞬間兩眼發黑一陣眩暈,趔趄著退了幾步,最後仍是重心不穩跌坐在地。岫野椋扶住前額用力搖了搖頭,眼前錯位的三重影才歸位,視野內的景象恢複正常。

“……喂喂,你沒事吧?”

“……托您的福,尚在人世。”

這種殺傷力……簡直是作弊。

岫野椋勉強從地上爬起來,話語略顯艱難:“那麼……我們算是扯平了嗎,平和島先生……不,平和島君?”

“啊啊。”靜雄隨意應著,然後又追加道,“下次別隨便把那種危險的東西拿出來——話說回來,你怎麼會有……”

“請打住吧平和島君。”岫野椋很清楚靜雄在疑慮什麼,她坦誠地回答,“那是把玩具槍。”

靜雄太陽穴一跳,平淡的神色開始繃不住了。

“抱、抱歉,我們還是別再繼續這個令人胃疼的話題比較好。”岫野椋心虛地摸摸鼻尖,暗想再不拔腿開溜她就是傻子,“那個,我還要趕末班車,就先告辭了。過幾天五月放長假的時候,我會把衣服送過來還掉,下次再見,平和島君。”

“噢。”

岫野椋轉身沒走幾步,忽然醒過神,反扭過胳膊一巴掌拍在背上:“誒,我的包……”

幹架的時候被砍人魔削斷了一條背帶,好像掉在哪裏了。

“在那邊。”靜雄抬了抬下巴示意,長腿一邁,稍稍彎下腰伸手撈起躺在地上的帆布包,嘩啦——零零散散一堆物件從脫開的搭扣和拉鏈中滑落出來,有一把紮成捆的畫筆,顏料盒,起司貓公仔,攤開的素描本,還有好幾支波板糖。

“啊,抱歉……”

“不,沒關係。”岫野椋小跑過來,蹲在地上拾掇掉出來的東西。她剛要去撿素描本,靜雄指骨修長的手就突兀地闖過來搶先一步拿起了本子。

糟、糟糕。

岫野椋頭皮發麻。

素描本好死不死地攤開在那一頁——那幅暫未定下名字是叫“飛吧,香樟”還是“平和島靜雄倒拔老香樟”的搞笑漫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