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道賈元春專門讓人從宮裏送了銀子出來打平安樵呢,感情就是應在這裏了。

是了,昨日就聽說賈元春賞賜的東西,賈寶玉的和薛寶釵的是一樣的。當時自己還納悶來著,自己和賈探春、賈惜春的三人的一樣倒是說得過去,都是貴妃娘娘的妹子嘛,倒是一視同仁的意思。可林黛玉的東西和自己三人的也一樣,這倒也能說是貴妃將她看做是自己的妹妹。賈寶玉是賈元春的同母兄弟,多賞賜幾樣東西自然是在情理之中,任憑是誰也說不出什麼來。論理,賈元春和林黛玉是姑舅姐妹,和薛寶釵是兩姨姐妹,自然是和林黛玉更親近的,怎麼反倒更為看重薛寶釵呢?若說是賈元春看薛寶釵更為親近,那也顯然是不可能的,賈元春在省親之前,根本就沒見過薛寶釵,哪裏來得看重?這件事情還真是奇怪。再者說了,省親的時候,賈元春看林黛玉和薛寶釵都是一樣的,當時賞賜的東西也是一樣的,並沒有厚賞薛寶釵。

如此看來,十之八九還是王夫人的手筆,她看中了薛寶釵給自己當兒媳,便說動了賈元春讚同自己的主張。賈母畢竟撫養了賈元春多年,賈元春不好意思和賈母直說這件事情,便借口賞賜節禮,委婉地表示自己也更為欣賞薛寶釵。為了進一步試探賈母的意思,便尋了張道士這個和賈家有來往、有臉麵的道士,指明到清虛觀打平安樵,好讓張道士給薛寶釵做說客。

難怪當時王熙鳳身邊的丫鬟說,薛寶釵和薛姨媽是不願意和清虛觀看戲的,還是賈母和王熙鳳好說歹說,才將兩人弄過來。可不是嗎,她們早就知道了賈元春和王夫人的安排,害怕賈母給她們沒臉,不願意過來。

王夫人平時為了討好賈母,處處都和賈母步調一致,賈母去寧國府看戲,她跟著去;賈母不去參加王子騰夫人的壽宴,她也不過去,這回賈母興致如此之高,她也沒有什麼要忙的事情,卻沒有跟著來,估計是怕賈母發火,根本就不敢過來。

潘金蓮心中念頭急轉,看清了事實,便不再多想,隻是看向賈母,心想,賈母這樣一個世事洞明的人不會看不出來這裏頭的門道,隻是不知道賈母會有什麼反應。

賈母如何不知道這是賈元春和王夫人合夥設的局,心裏惱火,然而賈元春已經是貴妃,王夫人也是貴妃之母,便是再生氣,也隻能忍了,便不動聲色,笑著說:“上回有和尚說了,寶玉這孩子命裏不該早娶,等再大一些再定親事才好。老神仙你既然開口了,我便托付你一件事情,你可細細打聽著,不用管她家根基是否富貴,隻要模樣長得好,配得上我的寶玉,就來告訴我。”

潘金蓮聽得賈母的回答,便明白她的潛台詞:薛寶釵,你不是都十五歲了嗎,反正賈寶玉年紀還小,我對抗不過貴妃娘娘,那我就拖著你,等你年紀老大,看你急不急。你們不是找了張道士來當說客嗎,我就講講我的條件,讓張道士替我相看,看你有什麼辦法。

張道士聽得賈母如此回答,就知道賈元春托付自己說的事情是成不了了,便有幾分不大好意思,然而他年老見得事情多,又是經常和富貴人家打交道的,便也不以為意,隻岔開話題,講些別的罷了。

一時出去的人,便都回來了。賈母便說歇夠了,帶著眾人去看戲去了。

這可以在道觀裏演的戲,自然有限的很,賈母點的幾出戲,便都沒什麼意思。

潘金蓮也懶得聽,便隻是湊著耳朵聽罷了,隻是今天出來這一趟,見到賈母和王夫人隔空打擂台,倒是算是值得了。

賈母心裏惱恨張道士聽從王夫人的安排,便不大待見他了,自然也不願意再到清虛觀去,第二日雖說還要奉賈元春的命令繼續打平安樵,她到底還是找了借口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