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蚰煙自從與薛蝌定親,便不好在住在大觀園裏,搬回去和父母住了,聽說潘金蓮定了親,也過來賀喜。

如今潘金蓮也定了親,兩人說話便不大忌諱了,潘金蓮笑道:“你也來打趣我,當初你和薛二爺定親,我可是什麼都沒說。”

邢蚰煙便飛紅了臉,笑道:“你還講這些,我倒是定親了數年,到如今反倒讓你占了先了。”

潘金蓮笑道:“這天下的事情,實在也是難說。我當時隻想著你定了親事,必然是很快就要出嫁了,誰知道到如今,薛家也不肯給個準信兒。倒是我,不過是才定了親事,老爺就著急忙慌的要將我掃地出門了。”

邢蚰煙說:“這等事情,我們姑娘家如何能夠開口問呢,隻等著父母說罷了。”

潘金蓮也不免為她擔憂:“這薛家可是個什麼意思呢?定了幾年的親事了,如今也不說個清楚明白。你可聽說了沒有,薛大爺據說正和什麼桂花夏家的姑娘正說親呢。”

邢蚰煙說:“我也略微聽說了一點,你也知道,我父母都是不大管這些的。並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潘金蓮說道:“我也是聽底下人說的,也不知道到底準是不準,你聽聽也就罷了。聽說夏家也是在戶部掛名行商的,家裏單有幾十頃地獨種桂花,凡這長安城裏城外桂花局俱是他家的,連宮裏一應陳設盆景亦是他家貢奉。如今夏老爺也沒了,因為沒有兒子,便隻有夏太太帶著一個姑娘支撐門戶。薛家和夏家是有老親的,不過是後來因薛老爺和夏老爺都沒了,來往薛大爺外出做生意的時候,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這門親戚,便去了。那夏太太見了薛大爺,就讓夏姑娘出來相見,薛大爺便看上了她,回來就求了薛姨媽去求親,如今已是有了準信了。”

邢蚰煙低頭想了一想,說道:“憑她是誰,到底是分了家的,薛二爺與薛大爺不同,我隻管過自己的日子罷了。”

潘金蓮笑道:“你是個明白人。我隻是想,先頭薛姨媽說,因為薛寶琴妹妹尚未嫁出,不好操辦薛二爺的親事,才將你耽誤到現在。如今薛姐姐也沒出嫁,甚至連個親事也沒定下,怎麼倒是讓薛大爺先娶親了?”

邢蚰煙冷笑道:“她那些話,都是打量著蒙人呢,誰肯相信呢。我也不管她心裏有多少算計,隻是親事已定,薛二爺也是個實誠的,便再等一等就是了。”

潘金蓮說:“你明白就好,隻是別吃了虧了。”

潘金蓮要出嫁,自然要帶著服侍的人到孫家,但榮國府是簪纓之家,孫家門第卻差了許多,帶去的人將來都是要做自己的心腹的,若是她們並非自願,難免心存怨懟,將來惹出事端來可就不好了。潘金蓮便逐一問過她們的意思。

司棋的回答是:“我自小服侍姑娘,且我的心思姑娘也是明白的。我願意跟著姑娘。”繡橘也說願意繼續服侍姑娘。

因丫鬟要湊夠四個才好,便又選了蓮花兒和杏花兒兩個。

潘金蓮的教引嬤嬤張氏也說闔家都願意跟去,便讓她一家作了陪房,又另選了繡橘的哥嫂也作了陪房跟去。

成親的前一日,潘金蓮的嫁妝就被送到了孫家去,雖然不是特別豐厚,但到底也湊了八十抬,也還過得去了。

那些過路之人,聽說是榮國府的孫女出嫁,頭抬嫁妝便是賈元春賞賜的幾樣東西,外人不知道內情,還隻道都是好東西,也不免圍觀了一回,說些羨慕嫉妒的話。

到了晚間,潘金蓮剛要睡下,就聽王熙鳳來了,跟著的平兒手裏還拿著一個錦匣。

潘金蓮忙笑道:“嫂子,怎麼這個時辰來了?荃哥兒可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