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的正妻過得還不如有臉麵的姨娘的例子。

孫紹祖一番痛罵,卻見潘金蓮毫不動容,像是沒聽見自己這般辱罵的模樣,他一時倒是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便又罵了幾句,抬腳走了,到外頭尋了一幹酒肉朋友飲酒作樂。

賈家的人便是再怎麼樣,說話都還顧及臉麵,不肯撕破臉皮;更何況潘金蓮嫁到孫家也不過月餘,和孫紹祖相處得也算是和諧美滿。司棋和繡橘是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這樣的場麵,見到孫紹祖竟當著一幫奴仆的麵如此辱罵潘金蓮,這簡直就是將潘金蓮的臉麵往地上扔了之後又狠狠踩了幾腳上去。

兩人早驚得呆了,直到孫紹祖揚長而去,兩人才回過神來,彼此對視一眼,急急往潘金蓮身邊走,仔細打量潘金蓮,半晌方期期艾艾地道:“姑娘,這……”

潘金蓮擺擺手道:“無事。”

繡橘性子老實些,聞言便不再聲言,隻擔憂往後自家姑娘隻怕還是要受氣。

司棋卻不是個好脾氣的,恨恨地道:“姑娘成親這才多長時候,姑爺便這樣下姑娘的臉,若是這次忍了,誰知道下回還要鬧出什麼事來?姑娘,您也不能一味好性子,由著人作踐呐。”

潘金蓮閑閑笑道:“誰說我要吃了這啞巴虧了,你們且看著吧。”說著,便招手讓司棋過來,附耳說了一番話。司棋聽了,驚詫地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看向潘金蓮,遲疑地說:“姑娘,這樣成嗎?”

潘金蓮氣定神閑,老神在在地說:“難道你有更好的辦法?”

司棋便搖了搖頭,躊躇了一陣子,到底還是下了決心,繼而說道:“奴婢聽姑娘的。這就下去準備了。”

孫紹祖在潘金蓮房裏大放厥詞,將潘金蓮好一通痛罵,這消息不多時就傳遍了整個孫家,孫家的大小丫鬟、媳婦、婆子、小廝們自然也動聽說了。

張嬤嬤聽了,自然十分擔憂。她全家都跟著潘金蓮而來,若是潘金蓮得罪了孫紹祖,在孫家立不穩腳跟,那自己全家也要跟著玩完,得了這個消息,哪裏能夠坐得住?立即便往潘金蓮這裏來了。

潘金蓮聽得張嬤嬤來看自己,心知緣由,故作不知,便問道:“媽媽今日可好?”

張嬤嬤一臉著急,答道:“老奴好。隻是記掛著姑娘,姑娘,聽說姑爺,咳咳,可要老奴回去和府裏說說?”

潘金蓮笑道:“我還當什麼事情呢,不過一點小事罷了,不打緊。媽媽不必擔心,我自有法子。”

張嬤嬤勸道:“老奴是看著姑娘長大的,知道姑娘最是個好性子的人。做□子的,賢惠容忍自然是要的,隻是姑娘,若是一味容忍隻怕別人反倒以為姑娘好欺負,姑娘退了一步,別人還想更進一步,到時候可要怎麼辦才好?”

潘金蓮點頭笑道:“媽媽說的是,我也是這樣想的,隻是媽媽也知道。老爺是不管這些俗事的,太太又是個佛爺,萬事不管不顧。老太太上了年紀,也不好叫她老人家為了這等小事就勞心,否則豈不是我的不孝?其他人名不正言不順,如何管呢?”

張嬤嬤便掉下淚珠來:“我的姑娘,真是命苦。若是姨奶奶還在,哪裏會讓姑娘受這等苦處?”

潘金蓮對死去的賈迎春的生母並無感情,但見張嬤嬤哭得老淚縱橫,也不免掉了幾滴眼淚下來:“姨娘去的早,自是顧不上我了。”

張嬤嬤忙抹幹淨眼淚,說道:“老奴無狀,還請姑娘不要介意。”

潘金蓮說道:“嬤嬤心疼我,才說這些話。嬤嬤放心,不過是些夫妻之間的事兒罷了。”想了一想,說道,“我正心裏不爽,想喝玫瑰露。不如媽媽打發人去找二嫂子要兩瓶子來,別的一概不用提。”

張嬤嬤忙應了,叫了自己的兒媳婦往賈家去了。

卻說孫紹祖摔門而出,叫了幾個狐朋狗友去吃酒。這幫子二世祖聚到一處,怎麼可能光吃酒說笑沒點別的娛樂?自然是叫了幾個粉頭來唱小曲兒助興。

粉頭唱的無非是些爭是兩鴛鴦啊比翼雙飛啊什麼的,詞曲老套爛俗,不過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穿著暴露些,勾人眼珠罷了。

孫紹祖心中憋悶,便隻顧自己飲酒,喝了一杯又一杯。那楊三郎最是個好熱鬧的,見狀便對幾個粉頭說:“你們也別唱了,過來服侍我們吃酒。孫大哥自打娶了妻,從來不曾如此。看這樣子,倒像是吵了嘴了。馨兒,你還不過來,好好服侍孫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