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祖見司棋退了出去,笑著說:“我看呐,你可要趁早準備給她的嫁妝了。”
潘金蓮瞅了他一眼,懶懶地道:“你又知道了?”
孫紹祖哼了一聲,伸手去摸她的小腹,說:“按理說,陪嫁的丫鬟多半都是要做通房丫頭的,這司棋年歲比你還大些,我觀司棋並無半點此意,隻是一心服侍你,就知道她是個忠心不二的,如今她遲疑猶豫,難以抉擇,可見對那個叫潘又安的情根深種,不過是一時心中仍然怨恨潘又安思慮不周罷了,等她想通了,自然明白哪種選擇是最好的。”
潘金蓮笑道:“我不管那些,她打小服侍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好容易熬到今天,我若是不給她尋個好歸宿,自己心裏也不安。隻看她如何選了,她也是個死心眼的,隻怕是看不上其他人了,我倒是希望她和潘又安好呢,也免得孤苦一生。”
孫紹祖點頭說:“你說的也有理,如今你有了身子,隻當是為了咱們的孩子積德行善了。”
潘金蓮聞言嫣然一笑,低頭看看自己已經凸顯出來的小腹,輕輕撫摸著,神色安寧,眉眼柔和,別有一種風姿。輕輕將她摟到懷中,親了親她的鬢角,隻覺得心裏滿滿的,再也裝不下別的東西。
卻說司棋想了又想,自己已是認定了潘又安,且連身子都給了他,如何還能再嫁給旁人,潘又安發了財,又沒有忘了自己,自己也不該隻記住他的錯處,不想著他的好處才是。隻是就這樣嫁給他,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嫁是要嫁,但絕不能現在就嫁,必須給潘又安一點苦頭吃,好叫他記得教訓。
當下拿定主意,便對潘金蓮說:“奶奶對我的好,奴婢都記在心裏,沒齒不忘。我已經與他約定終身,不敢背離,隻是如今奶奶懷著身孕,身邊正需要人服侍,奴婢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離開?還是等奶奶生下哥兒,再說奴婢的事情吧。”
潘金蓮也正愁司棋是幾個丫鬟的頭兒,若是司棋現在走了,自己身邊的丫鬟群龍無首,難免不好調度,等繡橘上手,估計也得幾個月,如今聽司棋如此說,十分合乎她的心思,忙說:“你有這份心,我就知足了。既然如此,我也正離不開你,你就好好教導底下的小丫鬟,等繡橘上了手,就給你操辦喜事。”
司棋紅了臉,笑著應了。
那潘又安得知司棋應允了婚事,隻等潘金蓮生了孩子再說親事,喜得眉開眼笑,給司棋送了許多金珠首飾。
繡橘等人便都開司棋的玩笑,將司棋鬧了個大紅臉。
到了年底,便聽說王子騰升任內閣大學士,年內就將返京任職。這等事情,與潘金蓮也無關聯,因此,也不大放在心上,隻一心養胎。
誰知宮裏的賈元春卻是因痰疾沒了,潘金蓮想起小時候賈元春也曾和自己說笑,也不免落了幾滴眼淚,傷心了幾天。幸得有孫紹祖寬慰,又想著心思沉鬱對胎兒不好,才丟開了手。
潘金蓮身子日漸沉重,便不大願意操勞家事,孫紹康也還沒過周年,孫紹祖思量一番,便也沒大操大辦,隻是清清靜靜地過了個年。
將將過了年,又聽外頭說賈寶玉的通靈寶玉沒了,鬧得榮國府人仰馬翻,隻是尋找不到,一幹人等想了了餿主意,滿世界地貼了尋玉的告示,說是懸賞一萬兩銀子。
沒幾日,那王子騰又在路上沒了。
潘金蓮聽了,也覺得心驚肉跳,不是她多疑,隻是總覺得哪裏不對。賈元春與王子騰,正是榮國府最大的依仗,兩人前後腳的沒了,時間就在一個月裏頭,容不得她不多想,隻怕榮國府這回要完了,心中便有幾分憂慮。
孫紹祖勸說她:“莫要想這些煩心事,橫豎你如今是孫大奶奶,還沒聽說過要追究出嫁女的。再者說,今上一向注重風評,是不肯傷害自己的形象的,即便是真有什麼事情,也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