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進衛生間。

卞白賢扶著馬桶吐得昏天黑地,恨不得把胃都吐出來。度慶洙心疼地拍著他的背幫他催吐,想到他剛才說,離開S·Μ那一天他也是這麼拿著酒把自己往死裏灌…

一個人灌酒灌到吐,一定更難受吧…

看著卞白賢跪在地上已經沒東西可吐,完全是下意識地不停幹嘔,還伴隨著不時的咳嗽,單薄的身子不停地顫,度慶洙也亂了,不單單是心疼,一股子不知道從何而來的異樣漸漸溢滿整個心髒。

不過現在不是整理奇怪的心情的時候,為了卞白賢的腸胃著想度慶洙決定先給他燒點熱水來。

度慶洙從來沒有覺得電熱水壺的效率這麼低,都快十分鍾了怎麼還沒開。

之前燒好的熱水全冷了個透隻好重新再燒,惦記著衛生間裏那單薄的小小身影度慶洙越發焦灼,數著秒數恨不得水馬上就燒開。水壺的燈一滅度慶洙立馬彈起來手腳麻利地倒了一杯,又怕燙著卞白賢再往裏麵摻了點涼水,覺得水溫合適了才急急忙忙端著杯子跑回衛生間。

“小白啊來喝點熱水吧,你剛吐完喝點熱水對腸胃好…”度慶洙端著水杯走過去半蹲在他麵前。

卞白賢已經沒有吐了,靜靜地保持著跪坐的姿勢伏在馬桶邊,聽到度慶洙的聲音下意識地往他的方向看。

度慶洙發誓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個眼神。

他看著自己,就像個找不著家的孩子突然被父母找到了一樣,卸去了全部的偽裝,恨不得把全世界所有的委屈都融了進去。

那雙平日裏總是似笑非笑讓他捉摸不透的眼睛,如今不加掩飾地傳達著悲傷,無助,痛苦,迷茫等種種脆弱不堪的情緒,濃烈的讓度慶洙動彈不得。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聲音死死地悶在喉口,帶著細細的哭腔。度慶洙驚訝地看著那雙眼睛在自己麵前慢慢變紅,變紅,蓄滿淚水…..

然後卞白賢就撲到了他懷裏,用盡全身力氣,死死地,死死的抱著。

卞白賢把頭埋在度慶洙胸口,再也無法壓抑地發出第一聲嗚咽。所有的委屈,恐懼,孤單,無助,都在這一刻找到了最薄弱的突破口,噴湧而出。

細小的嗚咽聲慢慢變大,卞白賢像個孩子一樣哭得越來越委屈,洶湧的淚水沁濕了度慶洙胸口的衣服。他全身的顫唞都通過緊緊的擁抱傳達給了度慶洙,一聲聲嗚咽就像纏在心口的線,一牽扯就疼得厲害。

杯子裏的水早就被打翻一地,可度慶洙無暇他顧,下意識地摟住卞白賢顫唞的肩膀慢慢收緊,用手拍著他的背安撫著他的情緒。

卞白賢一愣,隨即哭得更凶了。抽泣漸漸變成了嚎啕,卞白賢緊緊抓著度慶洙的衣服,像是要把整個人都哭穿。

度慶洙抱著他,任他在自己懷裏這麼哭著。拋棄了一切隻剩一個夢想,結果卻就差那麼一點點,親手把一切都給弄丟了。在練歌房還要強撐著說自己才不要哭,其實心中肯定已經難受的無以複加了吧?現在回想起來都那麼痛苦,離開S·Μ的那天晚上,一個人承受這一切該有多難受。

哭出來吧,哭出來也好,起碼你這次哭的時候還有我在。

不知道過了多久哭聲才漸漸平息,度慶洙輕輕鬆開懷抱,直起身把毛巾給拿下來,打開龍頭接了水擰幹,捧起卞白賢的臉替他輕輕擦著淚痕,一邊低聲哄著:“好了好了,小白不哭了啊…”

卞白賢乖乖地任由他擦幹臉上的淚痕,一雙眼睛就這麼霧著,像小狗狗一樣,帶著不加掩飾的依賴。

度慶洙被這麼一盯心跳突然亂得不得了,手上的動作也慌了,胡亂地在他臉上草草地擦著,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小巧的鼻尖因為哭過而變得紅紅的;本來薄薄的淡色嘴唇也變得紅潤;還有那雙哭得紅紅的下垂眼,一直用那種小狗狗的眼神盯著幫他擦淚的自己…

心髒突然快要跳出胸口,一下一下像是被電流劃過,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度慶洙慌亂的險些拿不住手上的毛巾,不敢再繼續看卞白賢,偏過頭去把毛巾塞到卞白賢手上:“呃…呃…時間也不早了小白你先洗個澡好了,我…我先出去了!”結結巴巴地說完,也不管呆愣在那裏的卞白賢,踉蹌地站起身,狼狽地跑回臥室關上了門。

、度慶洙坐在床上,心跳久久的不能平複。

剛才我….在想什麼?

腦子裏控製不住地閃過剛才的畫麵,自己看著卞白賢哭過之後的臉,那紅腫的眼睛和水潤的嘴唇,居然突然很想….很想吻下去。

然後又控製不住地回憶起之前的種種————

初次見他時似笑非笑的眼神

跟他一起泡圖書館的時候他安靜看書的側臉

被他奴役來奴役去卻依舊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