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蘇少英,又看看李燕北,也學著蘇少英抱拳道:“我是阿青,沒聽過你的名字,你很有名嗎?”
李燕北一愣,見少女一臉好奇﹑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便道這位阿青姑娘初涉江湖﹑不通世事,便頜首朝她笑道:“大概有點名氣,都是朋友抬舉。”
此時,陸小鳳突然低聲道:“來了。”
什麼來了?阿青一臉疑惑,正想問什麼,突然有人拉了拉她的袖子,回頭,發現是蘇少英:“阿青,不要說話,他們要處理的估計是件大事。”
大事?阿青轉頭看向樓梯方向,那裏上來了一個人。
本來,自阿青喊出那一聲“陸小鳳”後,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們這一桌身上,也有人在悄悄議論,這和李燕北一起來的男子,真的是那“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陸小鳳嗎?
但那人上來之後,所有的聲音竟一起停頓,所有的眼睛,都盯在一個人身上。一個剛走上樓來的人。這人高高瘦瘦,穿著考究,態度斯文,年紀雖不甚大,兩鬢卻已斑白,一張清臒瘦削的臉上,仿佛帶著三分病容,卻又帶著七分威嚴,令人絕不敢對他有絲毫輕視。
城南杜桐軒,城北李燕北,兩人都是雄霸半邊京城的人物,也因為曾有的地盤之爭,兩人的勢力水火不容,於是各自割據,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幾乎從不見麵。如今杜桐軒竟然涉足李燕北的地盤,還與他見麵,簡直是讓人驚奇,“事之反常必有妖”,難怪春華樓的人都不敢出聲。
杜桐軒是來給李燕北送解藥的,他給李燕北下了毒,又來給他送解藥,李燕北雖氣憤,卻偏偏不能拒絕。
“我本是專程為你送解藥來的,可是現在……我忽然想起件事要問問你……不知道你是不是願意將我們的賭注再增加一些!”
李燕北道:“我的四大恒錢莊裏,還存著有八十多萬兩銀子!”
杜桐軒道:“那麼我明天一早就也存一百二十萬兩進去!”
“我若輸了,就立刻離開京城,隻要你活著一天,我就絕不再踏入京城一步!”
“我若輸了,就立刻出關,隻要你活著一天,我就絕不再入關一步!”
“一言為定?”
“擊掌為信!”
“喂……”阿青拉了拉陸小鳳的袖子,好奇地問,“他們賭什麼呢?賭得這麼大?”
陸小鳳搖頭苦笑:“兩個瘋子……他們賭紫禁之巔上,誰會勝。”
阿青又問:“李燕北押的是誰?”
“西門吹雪。”
“哦,”阿青不以為然地坐回去,“你該勸勸你的朋友,讓他不要賭,葉孤城不會輸的。”
她說話的聲音雖小,但那正在大眼瞪小眼的兩個人可不是聾子,他們的耳朵靈得很,聽見阿青如此篤定的口氣,兩人齊齊回過頭來,杜桐軒露出一臉神秘的笑容,而李燕北卻有些沉不住氣了:“小姑娘,你怎麼這麼肯定,葉孤城不會輸?”他那一雙銳利的鷹眼死死盯住阿青,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心虛猶疑的痕跡來。
阿青托著腮,想了想,認真回答道:“我不會讓他輸的。”
一個弱質纖纖的小姑娘,居然大言不慚地說不會讓葉孤城輸?她以為自己能操控那兩人的比賽結果?她以為自己是誰?劍神麼?
杜桐軒和李燕北都用驚奇的眼神望著阿青,隻有陸小鳳麵無表情。而蘇少英雖然見過阿青出手,但他畢竟不知道阿青的武功深淺,便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遞給她一雙牙筷:“阿青,別胡說了,快吃菜吧,你一定餓了。”
阿青撇撇嘴:“我沒有胡說嘛……”
“嗬嗬……”忽然之間,杜桐軒低低地笑起來,“來了。”
什麼來了?
突然,一陣風拂過,所有人都嗅到了一陣奇異的花香。六個烏發垂肩﹑白衣如雪的少女,提著滿籃□,從樓下一路灑上來,將這鮮豔的菊花,在樓梯上鋪成了一條花氈。
一個人踩著鮮花,慢慢的走了上來。他的臉很白,現出一種白玉般晶瑩澤潤的顏色。他的眼睛亮得可怕,就像是兩顆寒星。他漆黑的頭發上,戴著頂檀香木座的珠冠,身上的衣服也潔白如雪。
他走得很慢,走上來的時候,就像是君王走入了他的宮廷,又像是天上的飛仙,降臨人間。
他全身都仿佛散發著一種令人目眩眼花的光采,無論誰都看得出他絕不像是個受了傷的人。
“哢!”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呆呆地看著白雲城主,整座春華樓靜謐得幾乎能聽見呼吸聲。
——但卻有人在這時候折斷了牙筷。
聲音清脆響亮,在安靜無比的大堂之中,所有人都能聽見。
葉孤城也聽見了。
在這層樓最好位置的桌上,坐著幾個人,他都認識,而那聲音的源泉正是來自這幾人之中。
容貌清秀的少女,白皙的臉,烏黑的發,粉嫩的唇,嬌小可愛,但她的手上卻捏著一雙碎成幾節的牙筷,她那明亮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瞪著他,仿佛有怒火在她眼裏燃燒。她臉上的表情也很奇怪,似是在強行壓抑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