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家國恩仇.83 深宅幽光
透過忽明忽暗餘音朔渺的時空隧道,閑遊作家虛而實先生在《路男路女的路遇》一書裏呈現的“刁安聯姻”一事,母親黑妞在表妹卓群的少女時代亦偶爾提起。
母親黑妞在表妹卓群的少女時代和表兄安東的少男時代曾說,由於大姨黑鳳和姨父刁萬早年在蜀國舊都人字路口的那次路遇,母係家庭的部份曆史就在那個月映秋水波光浮動的瞬間有了節外生枝的改寫,也給表姐刁一玉骨冰肌揮雲映雪的人生傳奇埋下了眉目招災裙擺惹禍的伏筆。
多年以後,香港維多麗亞海洋水產集團總裁喬德邁先生在感歎萬千的唏噓中談及那段如煙舊事時說:“國軍上校刁萬與盛源千金安壁蘭之間那樁以戰爭為媒的婚事、按特殊背景下的人之常情而論純屬擠身於金銀珠寶和政治靠山之間。如此論推的理由是當刁萬和安壁蘭在警車呼嘯雞飛狗跳的硝煙彌漫中悄然定婚的花邊新聞像陽春裏的雪片灑滿高樓林立的大街小巷時、令姿色萬千的人麵桃花目瞪口呆的轟動效應絕不亞於相隔一年後的人民解放軍搶占南京總統府,那些晝夜、巴山蜀水的人們憤世嫉俗唇齒生津的言論話題眾口皆碑刁安聯姻是鮮花插在牛糞上,是蛤蟆吃了天鵝肉。騷客儒賈情男意女競相唏噓、盛源一秀安壁蘭背靠金山腳徜銀海的絢麗風景卻因春心不古而將一夜珠黃,玩槍弄劍名不徑傳的一介武夫刁萬不知哪世修來的豔福、能在眾星捧月的波光灩瀲中獨奪花魁。”
暫時拋開《路男路女的路遇》一書裏那些浮光略影的杜撰嫌疑,回頭看看表姐刁一晚年書寫的《刁一手記》:
養母鰻鱺說我的乳名叫瑾。
養母鰻鱺說我的少女母親安壁蘭拖著潔白如雪波光四射的落地婚紗撲進我軍人父親刁萬懷抱的那天,深秋時節的霧都街頭燕陣驚寒落葉紛飛。說我母係家族多年以後一直津津樂道引以為榮的盛源綢莊的開莊功臣、與我外祖母狄浮萍風雨同舟共創偉業的馮品先生和我的小姨安壁禾彼此攜著我母親壁蘭的左右手步態肅穆的走進了耶穌教堂,養母鰻鱺和黨國軍人林晗昕作為賓相跟在我渾身綾羅珠光寶氣的母親壁蘭身後。
我天姿聰穎芳容俊秀的養母鰻鱺在我幼年的耳畔常說,我父母雙親的那場新婚盛喜可謂群芳琳琅眾英薈萃、高朋滿坐名流雲集,道不盡離愁別絮肺腑言,說不完門當戶對、珠簾壁合奉承話,可謂“遠親近客無暇顧、迎來送往難周全,肉山酒海賽夜星,猜拳行令勝蓬萊。”
我後來“逢霜遇雪珠顏改、鳳凰脫羽不如雞”的養母鰻鱺在四方飄零居無定所的饑寒交迫中一旦提及我父母雙親的新婚盛宴就淚眼淒清、口水橫流。
我長大成人後對養母鰻鱺觸景懷舊時潸然淚下的悲涼景觀總是報以仰天一歎。
全景記得養母鰻鱺向我首次漫話我父母雙親的新婚盛宴時,我幼小的雙手在黑暗的夜中撫摸著養母鰻鱺淚珠零落強咽悲聲的麵容;那些個夜晚我和無家可歸的養母鰻鱺避寒藏身的那個山洞野草枯揚蝙蝠交歡。
在黑古隆冬蛛絲密布的洞穴裏,養母鰻鱺輕輕拍著我的屁股、輕輕哼著有關新婚盛宴的眠謠,我在藏滿春色的衣襟下吸允著少女鰻鱺那兩顆鮮汁欲滴紅如櫻桃的乳頭、思念著我那河床沽澀的英格蘭奶瓶。當養母鰻鱺夢梅解渴畫餅充饑的眠歌鑽出山洞飄向電閃雷鳴的夜雨時,我童年的欲望已抱著牛奶般芳香的少女乳房走進了與饑餓投緣的夢鄉。
那天,身著婚紗的母親壁蘭在即將跨出閨閣的瞬間突然淚雨紛飛悲從中來,將我少女母親擁入懷中的小姨壁禾當然明白她姐姐安壁蘭潸然淚下的原因。
小姨壁禾手摯雪白的絲帕將我母親臉上的淚水輕輕拂去:“姐你大可不必為於事無補的雙親不在而悲傷,你將為人母、終身有托的喜訊父親母親的在天之靈都已知曉。今早義父在母親靈前焚香化紙的時候、我已將你未婚先孕雲英出閣的美事告訴了九泉之下的父母雙親。當然,我羞於啟齒我貪歡受孕的醜事。”
母親壁蘭掛滿淚痕的紅雲默然隱去:“誰的!莫非是卓雲?”
小姨壁禾的眼珠躲閃在撲麵而來的霞光裏。
母親壁蘭說:“快把天知地知的消息告知遠在美國的卓雲,得讓他負起傷風敗俗清洗名節的責任、千萬不可見異思遷移情別戀,否則我安壁蘭問罪雪恥決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