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體育館舉行新生開學典禮,去體育館的路上李峰一直在跟趙甲第沒去上英語課是如何不明智,而那位年輕漂亮的英語老師是如何明豔動人,從傾國傾城到禍國殃民再到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基p4耳塞,不聞不問。
每個班級男女生各一排,趙甲第再次選擇坐在最後一位,很多人都帶著p甚至是psp,最起碼也都有一兩本雜誌報紙,生怕打瞌睡,從第一踏入學校就經曆過無數場了無生趣的枯燥典禮聚會,誰都不期待能在這種場合聽到新鮮東西,現在恐怕連幼兒園屁孩都知道槍打出頭鳥的道理,果然,很刻板的領導講話,很無聊的新生發言,兩千多號人渾渾噩噩昏昏欲睡,帶了那本《通往奴役之路》參加典禮的趙甲第抽空觀察了下敵情,發現輔導員沒空理睬心不在焉的學生,然後蛋疼地發現自己班級是美女資源最稀缺的悲壯存在,他特地打量了一下周蠻所在的班級,果然一比較就襯托得美女如雲,趙甲第唉聲歎氣地低頭繼續看書,暗示自己書中自有顏如玉,他沒有看到並沒有坐上主席台發言的老校長很低調地在所有學院班級尾巴上轉了一圈。
在開學典禮接近尾聲的時候,終於不急不緩走向主席台,把幾位原先被通知校長不上台的校領導給驚嚇得猛然站起來,急急忙忙讓座,台下兩千多票青年男女終於有一些人抬起頭,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結果看到一個像門衛的老頭踏著一雙布鞋自顧自拿了一個話筒,就走到演講台,沒有發言稿,沒有主持人預報,咳嗽了兩聲,不溫不火道:“各位同仁,各位同學,我今不想代表誰發言,隻是以一個已經在本校紮根足足50年、並即將離開這所學校的老人這麼個身份,跟000多名新生幾句話。”
老人嗓音並不大,但清晰傳到體育館內每一個人耳朵裏去。
台下一下子議論紛紛,都在竊竊私語。
老人一隻手拿話筒,另一隻手依然背負身後,厚重的老學究眼鏡,踩著一雙廉價橡膠底布鞋,一身土老帽的裝扮,不理睬台下的喧鬧,繼續道:“我們身處的學區有個不太準確的叫法,楊浦大學城,這塊土地上有複旦,有同濟,有二軍大,還有財大,還有呢?我不太記得住了,相信你們也一定不太清楚,這就是,如果有人問起我們這所學校,他好不容易聽清楚你的解釋後,會恍然大悟,哦,就是在同濟和二軍大邊上那所大學啊。或者等有一你去上海市區逛街,等不到公交車,坐出租車來楊浦大學城,司機一定也一樣不知道這麼個地兒,所以你還得,師傅,你幹脆先把我送到同濟大學吧。”
全場哄然大笑。
老校長也笑了,隻是原先談笑風生的主席台卻鴉雀無聲,一個個噤若寒蟬。老人輕輕摘下眼鏡,用襯衫擦了擦,戴上後繼續道:“所以坦白,這不是一所能讓你出去就可以贏得喝彩和羨慕的大學,我不知道000多名學子中有多少是得意洋洋而來,覺得已經九九八十一難過後,可以逍遙快活了,也不知道又有多少是垂頭喪氣而來,隻是混個文憑,然後就走上社會,給複旦學子北大清華學子們打雜做下手,跑跑腿端茶送水之類的。對此,我這個0歲那年就進入本校,然後就沒有再離開的老頭子還是想點心裏話,人的一生隻有一個終點,卻有很多個起點,從娘胎出生起是第一個大起點,這個誰都無法更改,接下來學升初中,初中升高中,又是兩個新起點,然後很多孩子就把高中升大學提前看作人生的終點了,這都是一種不負責任,18歲以後,你可以不必對你父母負責,但起碼你得學會開始對自己負責,我記得有這麼一句話,是你們某位學長一次醉酒後跟我的:就是被人踩得像一灘爛泥,也要捏出狗尾巴花來。如果我沒有記錯,他來自一個貧困縣,每年學費都是欠著,然後都是靠他在學校拿獎學金和兩個假期各做四份雜工和家教一塊錢一塊錢攢出來的,到畢業那他跟我這句話,那頓酒還是我付的錢。現在,這個大學四年期間從圖書館破本校紀錄借了51本書的家夥,可能再過十來年等他走出國家發改委,再來上海,就是我的領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