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甲第坐在床上,摸了摸小八百的腦袋,笑道:“我們那個寢室長說了句很有哲理的話,他說像他這種城裏孩子,家庭條件不算優越,上了高中和大學可能比那些農村來的同齡人更尷尬,因為家境不怎麼好,可還是沒從小就受過太多的苦,再者城市生活賦予他們一種敏感自尊和難免的膨脹虛榮心,一旦遭遇逃不掉繞不過的困境,大多死翹翹,很少能夠像從小吃苦的農村娃那樣坦然麵對。”
趙硯哥鬱悶道:“哥,是在說我嗎?我怎麼聽著許褚是正麵典型,我就成反派了。”
趙甲第調侃道:“沒,你臉皮厚,是蟑螂命,不在你名譽徒弟所說的行列。”
趙硯哥心滿意足道:“李峰這徒弟為人確實蠻好,就是笨了點,玩遊戲沒啥天賦,經常打電話來跟我求教。每次我罵他不開竅,他也不生氣。”
趙甲第打賞過去一個板栗,笑罵道:“他是不敢跟你這個師傅生氣,可敢對我實施特權啊,怪不得我說怎麼幾次跟你打完電話後就不肯幫忙洗襪子了,以後跟寢室長打電話的時候脾氣好點,耐心好點。”
趙硯哥嬉皮笑臉哦了一聲。
張許褚被趙家接納並不出人意料,但出人意料的地方在於如此迅速就被趙家老佛爺青眼相加,甚至很多次樂意拉著小孩在佛堂一起吃齋念佛,惜字如金極少誇人的老佛爺某次在公開場合發話了,八百這孩子有慧根靈氣。這可是了不得的評價,金海實業的封疆大吏們和嫡係高層們隻依稀記得當年齊助理獲得類似的讚語,而這個孩子也玲瓏聰明,偶爾有人來宅子做客和談事,都會端茶送水,隻做事,不說話,被誇獎了隻是咧開嘴露出潔白的牙齒笑一笑,笑臉幹淨,眼神純澈,搭配趙硯哥的油腔滑調老氣橫秋,這對小搭檔聯手後所向披靡。
晚上袁樹住一間客房,輾轉反側,隻覺得人生如夢,不敢睡覺,怕醒來後隻是南柯一夢。後來在書房看一本職場的趙甲第跟他打了半個鍾頭電話,她才安心睡去,幸福安詳。
大清早起床後趙甲第拉著馬尾辮、趙硯哥和張許褚一起沿著引龍河晨跑,上次裴少*婦出現後,趙家村就廣為流傳,說趙八兩這孩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年紀輕輕就帶了個比村花趙寡婦還水靈的婆娘回家,估計這次馬尾辮現身後,難免又有一場聲勢浩大的嘀嘀咕咕,趙家村除了有錢很有錢超級有錢這一點外,跟一般的農村鄉下沒什麼不用,家長裏短,男女老少都會拉幫結派相互嘮嗑,誰家發達了就會一邊羨慕一邊眼紅,誰家落難了就會一邊假惺惺一邊幸災樂禍,誰家孩子帶女孩上門了更會指指點點評頭論足,顯然,口碑一直不錯但僅限於不錯的趙甲第帶了裴少*婦和馬尾辮回家後,某種程度上確實造成一種這犢子果然是老趙家種的感覺,在女人方麵都牛杠杠的。
一家子吃了早飯,黃芳菲果真主動邀請袁樹去她精心裝置的酒窖瀏覽參觀,以她今天的經濟地位和社會地位,什麼85年拉菲什麼羅曼尼康帝都沒了太大誘惑力,像黃芳菲現在就開始自己去波爾多和勃艮第開發小酒莊業務,除了自己的興趣和品位,很大部分原因自然還是給趙三金撕掉暴發戶標簽,不愧是圈內公認的賢內助。袁樹接觸葡萄酒時間不過一年多,即使再用心去學,也隻能勉強稱作登堂入室,在黃芳菲麵前都不值一提,所以這個黃姨就很不藏私地把品酒藏酒的心得感悟一股腦傳授給馬尾辮,她的酒窖不算大,比起袁樹以前去過的幾個帶有盈利性質的酒窖儲酒量要小很多,而且收藏範圍也相對狹窄,但更高端拔尖,也更冷門,用黃芳菲那個混賬寶貝疙瘩的話說就是更能裝,天曉得這耳濡目染家族華麗一麵的兔崽子以後長大成*人,能變成啥樣的紈絝,趙硯哥跟趙甲第明顯是兩條路線上的奔跑者,趙甲第自己主動選擇了一條自力更生的獨木橋,這條道路上很險峻,是期貨,是德語俄語,是金融衍生工具,是是,是圍棋,是國士無雙。而趙硯哥則是葡萄酒,是油畫,是鋼琴,是英倫風,是敗家,是一呼百應的氣場,是一路光鮮到底的自負,是我不裝能而是牛到你自慚形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