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解放戰場-14．血戰大楊湖（4）
9月初的大楊湖之夜，天空中的星星和月亮全被烏雲和濃煙遮沒了。秋風卷起的沙粒，打在人臉上麻酥酥的。稀疏的炮聲不斷從遠處傳來。我沿著彎彎曲曲的戰壕向前巡視著準備突擊的戰士們，大家懷著興奮而焦急的心情，等待著總攻命令的下達。突擊隊員們擰開了手榴彈蓋子，重機槍射手定好了標尺。幾十天來，敵人屠殺魯西南人民的暴行，早已激起了戰士們滿腔的怒火。
一個新參軍的小鬼，一邊擺弄著手裏的東西，一邊嘟嘟囔囔地數著數，數到60下就算一分鍾。一個老戰士輕聲問他：“哎，活鍾表，現在幾點了？”
小鬼十分自信地回答：“22點35分！”
我掏出老懷表看了看，是22點32分，不禁暗自笑道，“嗯，還真差不多。”
戰士們那種置生死於度外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強烈地感染了我，禁不住輕聲哼起了《八路軍進行曲》。這時，我渾身充溢著無窮的力量，向大土圍方向輕蔑地望了一眼，攥緊了拳頭，似乎操著勝券一般，臉上也溢出了抑製不住的欣慰和興奮。
我剛回到團指揮部。偵察參謀就一步跨進來報告：“團長，我們捉住敵人一個排長！”
“帶進來問問。”
俘虜被押了進來。我借著昏黃的馬燈光亮一瞧，這家夥是個瘦高個子，焦黃的臉，活象個大煙鬼。兩隻小賊眼骨碌碌亂轉了幾下，便抬頭凝望著掩蔽部頂棚，看那樣子，很瞧不起我們。
“你是哪部分的？”我照例問道。
他昂著頭，連眼皮也不抬一下，滿不在乎地說：“整3師的，你們想怎麼樣？”
我沒有理會他，繼續問道：“哪個旅，哪個團的？”
“整3師是國軍的王牌之冠，一色的美式裝備，能攻能守，遠征緬甸，所向無敵。你們沒那副鋼牙，休想啃動我們半點！”他像念經似的搖頭晃腦說完，又發出一陣冷笑。
“哼哼！”我輕蔑地笑了一聲，“再好的裝備，你們的趙師長也隻能當個運輸小隊長。把你們團的戰鬥部署說一遍！”
“這個嘛——，”他拉長聲音說，“我無可奉告！做為國軍軍官，落在你們手裏，我寧願殺身成仁，誓死效忠黨國······”
整3師一個小排長都這麼傲慢，那個師長趙錫田的飛揚跋扈就可想而知了。我怒火中燒，把桌子一拍，厲聲喝道：“好！你想找死，我今天就成全你！拉出去，槍斃！”
這家夥一看我動了真格的，“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搗蒜似的磕著響頭，哀求道：“長官饒命，長官饒命，我說實話！”
兩個警衛員怎麼拽也把他拉不起來。
我怒不可遏地斥責道：“我警告你，你現在是我們的俘虜。你隻有老老實實地把知道的一切情況都講出來，才能得到我們的寬待；如果你死心塌地地為蔣介石賣命，與人民為敵，就別怪我們不客氣！站起來講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