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解放戰場-22．宋埠剿土頑（2）
旅政委李震說：“我說明一點。敵人雖然很狡猾，又依托宋埠城，有85師撐腰，但這夥土頑來自不同的縣，體係混亂，指揮不統一，內部矛盾亦多。一旦戰鬥打響，敵人分散逃跑的可能性比較大。為了一網打盡，各團應以一部分兵力把守各個路口，不使其漏網！
李震，清華大學畢業，河北人。他給我的印象是穩重，喜怒從來都不輕易表現在臉色上。他對我們下級都十分誠懇。蕭永銀旅長對他也很敬重。他平時不多說話，話一出口，字字重千斤！平時，李政委嚴肅，蕭旅長活潑。戰時，李政委愛罵，蕭旅長卻愛笑。他記憶力很強，常常用《孫子》裏的話來闡明他的觀點。
我們回到駐地蔡莊灣時，天已近黃昏。隨即叫來連以上幹部開會，傳達了旅部作戰會議精神和我團的任務，同時命令部隊搞飯吃，做好夜行軍準備。
12月3日20點左右，我們靜悄悄地向宋埠進發了。天黑得像鍋底一般，伸手不見五指。隆冬的夜晚，寒氣襲人，冷風颼颼地直往脖子裏灌。我們裹緊了自製的蹩腳棉衣，頂著凜冽的寒風，深一腳，淺一腳，沿著崎嶇的山路疾進。沿途十分順利，我們沒有遇到敵人的哨兵和巡邏隊。當時，白崇禧下令在大別山推行合村製，製造無人區，企圖摧毀我人民解放軍賴以生存的基礎。往日雞犬之聲相聞的村莊，現在都成了一片廢墟。戰士們在心裏咒罵著蔣介石和白崇禧，腳步邁得更快了。我們爬過兩座山，天公不作美，又下起雨夾雪來了。霰雪直往人們臉上、脖子裏砸來，冰冷冰冷的。好在走了幾十裏山路，身上早就出了汗，這點雨雪趕走了入夜以來襲人的睡意，反倒使我們在夜間行軍清爽了許多。前麵出現了一座大村子，尖兵頓時警覺起來。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這座合村裏不但沒有蔣軍的巡邏隊，連雞鳴狗吠聲也沒有，家家都緊閉門戶，好像睡死了似的。我根據沿途情況判斷，大概是這幫土頑在夜晚怕遭到襲擊，鑽進宋埠鎮裏去了吧。部隊過了合村，走了一灣又一灣，爬上一道又一道山崗，遠處出現了燈火，一道黛色的城廓鑲在天邊依稀可見。宋埠鎮快到了。戰士們加快了行軍速度，沒有人咳嗽，也沒有人說話，即使摔倒了，也沒有人叫一聲。我們靜悄悄地向閃著鬼火般的宋埠魔窟奔去。
12月4日淩晨兩點，我們趕到城東南一帶，與52團一起迅速完成了對宋埠的包圍，每條路上都有人把守，宋埠土頑就是插上翅膀，也休想逃走！
天蒙蒙亮的時候，我把團指揮所和機炮連移到了城東的高地上。成片的油桐樹早落光了葉子，光禿禿的枝椏上結滿了霜花。騾子噴著白氣，使勁啃著貼地的枯草。機炮連的戰士們脫了棉衣，正在加緊修築工事。我拾起一件灰不灰花不花已露出花標布底色的棉衣，掛在油桐樹枝上，然後爬上最高處。我舉目望去，隻見宋埠城還籠罩在濃霧之中，山腳下的冬水田裏彌漫著白色的水汽，山坡上的油菜快要抽苔，油綠的葫豆苗，嫩綠的豌豆苗，碧綠的麥苗，裝點著溝溝坡坡；地上的枯草積了厚厚的一層白霜；樹林裏，山溝裏，冒起了屢屢青煙，那是炊事班在為同誌們準備早飯。
吃過早飯，旅部傳來命令說，總攻時間定在下午4時，命令我們一麵抓緊時間休息，一麵做好戰鬥準備。我找來幾個營長，區分了他們的攻擊任務，確定第2、3營為第一梯隊，第5連為突擊連；第1營為第二梯隊。接著，我們把部隊分成兩部分，輪換著休息。
12月4日16時正，旅部發出了總攻命令。3顆紅色信號彈騰空而起，拖著長長的尾巴落下去了。第52團和我們團所有的迫擊炮一齊發射，成串的炮彈準確的在預定的目標上爆炸。有幾發炮彈擊中了城東偏南的一座炮樓，頓時，黑煙衝天而起，經山風一吹，煙焰張天，迅速蔓延到東門。在煙焰中，土頑們紛紛退下城牆，又很快被督戰隊趕上來，湧向城牆垛口，拚命射擊。我們的炮彈好像長了眼睛，哪裏有土頑，炮彈就專往那裏飛。土頑們丟下一堆屍體，逃下城牆。不久，城牆被我們的炮火轟開了一個大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