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永恒紀念-27．不朽的朱輝（1）
45年前，我們劉鄧大軍在山東定陶地區與蔣軍展開了一場空前規模的大戰。我的親密戰友，軍區著名的戰鬥英雄、模範共產黨員朱輝同誌，就是在這場血戰中光榮犧牲的。幾十年來，朱輝同誌的英雄形象一直在我的腦海裏徘徊，他的英雄事跡，一直鼓舞我不斷戰勝小我，為黨的事業鞠躬盡瘁。
我與朱輝同誌第一次見麵是在1943年12月間。那時，我們涉縣獨立營剛剛擴編第二連，營裏正缺幹部。縣委從軍分區要了一些幹部回來，準備充實獨立營的幹部隊伍。
記得一天下午，天正下著大雪。我同副營長和政委正圍著爐子研究擴編以後部隊的訓練問題。突然，有人在門外響亮地喊了一聲“報告！”接著，一個年紀大約二十歲左右的小夥子站在我們麵前說：“報告營長，第二連指導員朱輝奉命前來報到！”
說完，朱輝遞給我一張介紹信。我看完介紹信，又仔細地打量著麵前這個中等個頭的年輕人。他那臥蠶眉下一對大眼睛清澈明亮，閃爍著堅毅、勇敢而又機敏的光芒，兩片薄嘴唇紅如重棗，穿了一身洗得發白的灰軍裝，十分得體。他胸脯挺得高高的，腰帶紮得緊繃繃的，綁腿裹得緊紮紮的，叫人一看就知道是個精明強幹而又細心的人。我打心眼裏喜歡上了這個新來的指導員。融化的雪水濕透了他的帽簷，順著兩鬢流到腮邊，可他卻一動不動地看著我，等待命令。我趕緊叫他放下背包，坐到我旁邊來，烘烤衣服和帽子。從談話中，我了解到他是山西黎城縣人，1940年入伍的，家裏有一個未婚妻。交代完任務，我照例征求他的意見時，他卻站起來將胸脯一挺，兩片薄嘴唇裏迸出幾個字：“沒問題！”
獨立營第二連是以地方黨員為骨幹擴建起來的，軍事素質很差。我真有點擔心朱輝的工作。那段時間，上級沒有給我們戰鬥任務，於是，全營進行了為期三個月的軍政訓練。開始訓練的第一天，我便到了第二連。朱輝正站在隊伍前麵講話：“同誌們，我們手裏的槍是拿來幹什麼的？”
戰士們七嘴八舌地回答：
“打小日本的！”
“為了保衛根據地！”
朱輝揮了揮手說：“大家說的都對。可是你的射擊、投彈、刺殺和土工作業這四大軍事技術不過硬，到了戰場上，用了兩顆子彈都沒有把敵人打死，而敵人一槍就擊中了你，你不但沒法繼續打小鬼子，連老本都賠了進去，還談得上保衛家鄉嗎？所以，毛主席說，‘戰爭的目的中，消滅敵人是主要的，保存自己是第二位的，因為隻有大量地消滅了敵人，才能有效地保存自己。’同誌們，四大軍事技術中，射擊、投彈、刺殺這三項技術都是進攻性的，是為了消滅敵人的；土工作業這項軍事技術呢，它是防禦性的，是為了保存自己。然而，保存自己的目的，是為了更好地消滅敵人。對於四大軍事技術，我們每一個幹部戰士，都必須熟練地掌握。現在，大家聽我的口令，各排帶開，準備操練！”
昨天的老百信，今天的軍人。他們在朱輝的指揮下，很有次序地迅速跑向自己的練武場，很顯然，要不是聽了朱輝剛才那一番入情入理，邏輯十分嚴密的講話，戰士們是不會這麼快就完成了從老百信到軍人的基本轉變的。我看著朱輝以嫻熟的口令指揮部隊操練，以高超的刺殺技術給戰士們做示範，這時候我才覺得昨天的擔心是多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