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嵐舉起酒壇喝了一口,“是師父救了我,他安排我假死,把我從死人坑裏扒了出來,帶回了閑雲山。我沒有見到父親母親還有爺爺的最後一麵,至今都還不知道他們的屍骨在哪裏。”
他們賀家幾十口人,最後竟連個收屍的都沒有。林清琬想到自己的父親母親,最起碼清明祭掃的時候,她還有個去處,可蒼嵐和蕭穆寧隻能對著牌位上柱香,聊表思念之情。
“師兄,你有沒有想過,你不認王爺,這個做法挺自私的。”
蒼嵐沒理她,隻顧著自己喝酒。
“你雖然不認他,但最起碼你知道這世上你還有親人,心裏多少有點念想。可他呢!母親走了,父親有跟沒有也沒什麼區別,從小被送去了邊關,舉目無親,內心得有多孤獨。”
蒼嵐搖了搖手中的酒壇,示意她一壇酒已經喝完了,“你請我喝酒是假,來給他當說客是真吧!”
林清琬仰頭將壇子裏剩的酒一飲而盡,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溢出的幾滴酒,又開了一壇新的,“那你到底要不要把認親這件事提上日程?”
“這事回頭再說吧!而且我認他,也得他準備好才行,若是他不信,我平白挨頓揍,多虧!”
林清琬聞言忍不住大笑,“你以為你這樣就不會挨揍啦!你多次出現在他麵前,幫了他這麼多回,明知道他是弟弟,你卻不認他,他若是知道了,隻怕下手更狠。你的這頓揍啊!我看免不了!”
她仰頭喝了一大口酒,突然想到趙淩瀟,“對了,應該不止一頓揍,還有趙姐姐那邊!”轉而又想到趙淩瀟的兩位兄長,不禁語重心長起來,“師兄啊!正所謂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到時候你就自求多福吧!”
蒼嵐皺了皺眉,“當年師父收你為徒的時候,我就問過師父,我們閑雲山收徒向來隻收男子,為何卻破例收了你?”
閑雲山竟然還有這規矩?她不知道也正常,這些年,她除了蒼嵐,也沒見過其他師兄弟。
林清琬一直好奇,她當年可是相府嫡女,跟茫茫江湖隔著十萬八千裏,若說骨骼清奇是練武的奇才,好像也有些牽強。
“師父他怎麼說?”
“他說,你跟我有緣!”蒼嵐說這話的時候有些不情不願,“如今看來,我們倆的緣分啊!隻怕是孽緣!”
林清琬捧著肚子大笑不止,“知足吧!我這麼美麗可愛又靈動的師妹,不是誰都能擁有的!”
他們推杯換盞一直喝到快天亮。
林清琬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她迷迷糊糊的從床上坐起來,口渴的要命,趿拉著鞋子來到桌邊坐下,眯著眼睛給自己倒了杯茶,一杯冷茶進肚,她整個人清明了不少。
“嗯?王爺你怎麼在這兒?”她睜開眼睛才看見蕭穆寧一直坐在桌邊,臉色陰沉的看著她。
“不在這兒,我應該在哪啊?”蕭穆寧接過她手中的茶杯,叫小譚重新沏一壺。
小譚進來看了一眼林清琬,那神情仿佛再說‘小姐,你保重啊!’取了茶壺,趕忙退了出去。
林清琬偷偷的左右看了看,她什麼時候回的王府,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蕭穆寧見她神色有了變化,才語氣緩緩的問道,“夫人難道是希望,我此刻應該在青樓嗎?”
林清琬沒敢吭聲,雖然蕭穆寧從來沒跟她動過真氣,但若影曾跟她講過蕭穆寧發起火來有多可怕。
首先,他越生氣時說話的語氣就越是平和,其次他還會下意識的舔舐後槽牙。
而此刻,若影說的這兩點全中,那便是山風海嘯般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