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的上空風和日麗,雲彩大片,懶洋洋趴在天空,像是絢麗的棉花糖。
台上有人在講話。
清朗的少年音,普通話標準,徐徐似風,像是高級版的ASMR。
“很榮幸代表學校參加這次競賽,奪得冠軍,在此感謝學校和老師……”
聲音懶懶地,沙沙地,像是海水漲潮時撲上沙灘,天空變得濕淋淋。
宋螢忍不住笑了聲,他聽上去一點都不認真,敷衍極了。
忽然麥克風炸了一下,爆出一聲尖銳的卡聲。
“這位同學,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在笑什麼?”男孩微微揚起下巴,風吹起他的頭發,桀驁又張揚。
所有老師同學看過來,盯著宋螢,她嚇到了,眨眨眼睛指著自己:“我?”
陸紹修低聲笑了笑,“對,就是你。”
宋螢緊張地抓住衣服,茫然地搖頭:“我沒有笑你。”
少年一張棱角分明的臉有些模糊,他表情桀驁:“可是,你為什麼穿睡衣來上學呢?”
什麼睡衣?
宋螢愣愣地低頭看,她真的穿著一件真絲睡裙,腿光溜溜地露在外麵。
少年還在笑著。
天上的雲朵忽然落下來,真的變成棉花糖,軟綿綿,輕飄飄地蓋在宋螢身上,粘住她,甜絲絲的。
天旋地轉間,她看見陸紹修朝她走來,伸出寬大修長的手,要拉她起來。
宋螢睜開眼睛。
沒有棉花糖,沒有陸紹修,隻有催促社畜起床工作的鬧鍾。
她從床上坐起來清醒幾秒,閉著眼睛完成刷牙洗臉護膚一套流程,外賣軟件上買的早餐送到門口。
宋螢將早餐擱在桌上,吃到一半,她接到卓一茜的電話。
“今晚不上班吧?出來陪我逛街。”
卓大小姐說話,永遠是這副肆無忌憚的調調。
宋螢咬一口蝦餃,“不上班,但要加班,去不了了。”
“不是吧,今天可是周日,杜盛安那個死東西這麼不做人?”
宋螢點頭讚同:“他不做人很久了。”
杜盛安是杜氏小少爺,現任萬盛娛樂總裁,她的老板,標準的紈絝子弟。
萬盛娛樂是杜氏集團產業之一,一家娛樂公司,杜家邦也沒太當回事,就當扔了個玩具給他玩。
杜盛安這人也是極其不靠譜,真把萬盛娛樂當玩具玩,充電一禮拜,工作兩小時,然後立馬陷入萎靡狀態,誰喊他去工作,他能原地自殺。
宋螢當他的秘書,發現他就一小孩,總喜歡一些新鮮玩意。
而這一次他要宋螢給弄來的,是木下正三的一款限量簽名版HIFI音響。
杜盛安說了,搞不到音響,他就不來上班。
……作為一隻社畜,宋螢太難了。
全世界擁有這款簽名版音箱的隻有五位,其中三位是外國人,沒有任何聯係方式。
剩下兩個,一個與杜家是商業對手,素來不和;
另一位是陸紹修,年輕的汽車集團總裁,實幹派,傑出的青年企業家,不混二代圈,據說很瞧不起杜盛安這類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
上周宋螢到陸城集團找陸紹修,英俊冷肅的男人坐在車後座,車窗搖下一半,淡漠搖頭:“不賣。”
昨天她又去了一次,還是失敗,這回連麵都沒見著。
回來她就夢見了他,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成熟蛻變,越發不可一世,高高在上。
還以為高中畢業即是永別,再不會見,沒想到白天見了夢裏還見,這一定是老天在跟她開玩笑。
全怪那個敗家無良老板,宋螢已經在心裏罵了他二百五十回。
然而罵歸罵,社畜是沒有挑剔工作的權利的,她決定再試一次。
“我這次要是出師未捷身先死,我就去給你打工吧。”宋螢同卓一茜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