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悲喜交集-第二百七四章：取證和代價
早上起來，火車已經進入豐台了，陳祖鑫一睜眼卻被眼前的情景給驚呆了。
在包廂靠窗的茶幾上，正放著自己藏在旅行包裏的那二十根金條。而似乎先他而起的中條信老師和助手小野正望著他在笑那。
“你們這……這是那兒來的啊？”
陳祖鑫一時亂了分寸。
小野笑道：“哦，連陳桑都不知道這些金貨是那兒來的，看來也隻能充公了，沒想到還有人平白無故的送來這麼多金條，真是出門見喜了啊。”
中條信還想利用陳祖鑫做事，所以他還算和藹的對陳祖鑫說：“陳桑，你也不必驚慌，給你金條的事情臨上車的時候，吳四寶已經和我說了。所以這件案子的來龍去脈應該是很清楚的了，隻是我們辦不下去了而已。吳四寶見到我們離開上海，也明白了這個道理，他雖然沒說你拿了錢再向他們泄露消息，但其實也就是那個意思了。”
陳祖鑫這下皮再厚，也臉紅的不敢見人了，身子都發起了抖來。
而中條信卻反過來安慰他道：“陳桑，您不必心裏難受，我能理解你，當時那種情況下你要不肯合作的話很可能吳四寶會鋌而走險了，說不定會對你滅口，因為你是中國人，殺了你不會引起過度的糾紛。吳四寶告訴我和小野君，給了我們二十根金條，交到你的手上了，可是你並沒告訴我們，於是你睡著的時候，我讓小野君檢查了你的行李，包的底層夾層裏發現了十九根金條，這是怎麼回事兒？”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陳祖鑫知道想瞞是瞞不過去的了。
他說：“是這樣的，中條信老師，我這次到上海來錢帶的不多，於是就兌換了一個金條，換了一千塊大洋，買東西全用掉了，這錢我回去一定退賠，請老師恕罪。”
陳祖鑫從鋪位上跳了下來，給中條信鞠了一躬。
中條信嗬嗬一笑道：“行，陳桑，你還不算很壞，至少在事實麵前你也沒抵賴到底。這就好，我不是問你討要那根金條的，不但不討要，還要再給你四根，作為此次辛苦的上海之行的酬勞。另外無根分給小野君，剩下的十根由我收入囊中，以後再派用場。你看這樣處理你還滿意嗎？”
聽說不但不追究自己的責任，還分了四分之一的金條，陳祖鑫樂的跟什麼似的，他心裏在罵吳四寶過河拆橋，但畢竟此行還是大有斬獲，也就心裏變得踏實了起來。
他對中條信道：“哈衣，老師，我的很滿意，十分的滿意，謝謝老師了。”
他心裏想：原來你中條老師也那麼愛財啊，還以為你是什麼正人君子那，不如也如此啊。但他不知道，其實這些金條中條信是想留著今後用的，一旦他幫助中國人的事情暴露了，那麼反戰同盟就會將他轉移到延安去，聽說那裏的生活十分艱苦，所以這些金條帶去會派上大用場的。
就這樣，三人把金條分了，各自都很滿意，小野是要把這些金條兌換成日本金票寄回到九州的家裏去，戰爭期間日本國內的生活也是十分艱苦的，這些錢一樣能大大的幫助家裏一把的。
一樁轟動一時的案件就在車輪下變的煙消雲散了。
現在在上海隻有丁鐵他們不認為這件轟動一時的“女青年連環失蹤綁架案”是嘉定三義會的人幹的。
不過中條信的撤走，讓他們已經失去了先前的信心，陷入了困局之中。現在以他們單薄的力量再把案件辦下去根本就沒這個能力了，於是他和陸雅岩律師想到了共產黨的身上來了。通過這次的鎮江營救，他們已經心裏明白了上海師範的歐陽莉老師和李芯逸老師一定是共產黨的人，所以他們想約這兩位老師談談心裏的苦悶，看看案子究竟還該不該繼續追查下去了。
而這時候歐陽莉老師也從老公倪全忠那裏得到了一個重要的消息，已經完全能證實這件女青年失蹤連環案和李士群有關了。因為李士群本人和倪全忠關係甚好，在閑談的時候說出了清雅齋的事情，並希望倪全忠能保密。還說他也可以挑選一個自己看上的女人，由李士群的人幫著“搞”來，他可以背著妻子歐陽莉去清雅齋把玩自己心儀的另一個女人。
倪全忠自然是不會去那樣的地方了，因為他特別的愛自己妻子歐陽莉，以歐陽莉的容貌雖談不上是全上海最漂亮的，但她身上那股迷死人的氣質卻一定是全上海最好的，這一點別說是倪全忠了，就連李士群他們都這麼認為，也難怪在清雅齋的那次巧遇中，連周佛海見到歐陽莉都為之動容止步的了那。
有了個這麼好的美人兒在自己身邊，倪全忠也就自然對別的女人沒了興趣。他婉言謝絕了公司董事長李士群的“好意”，對他說自己除了妻子以外對其他的女人毫無興趣。還問起了這些女人是怎麼去的清雅齋，李士群對此並沒多說，隻是告訴他自己手裏有份“訂貨名單”，自己會根據訂客的意思去辦這些事兒的。其實，當時李士群心裏還再想著，你的老婆歐陽莉也是遲早要被弄進清雅齋的，因為換了別人李士群都能推辭掉，而看中歐陽莉的卻偏偏是他最不能得罪的周佛海，所以李士群雖說事兒還沒做，但是心裏已經多少有些感覺對不起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倪全忠了。
而倪全忠也是以守口如瓶著稱的，不過李士群沒想到此人對他忠誠，但對他的愛妻歐陽莉也一樣是很忠誠的，清雅齋的事情他是不會和別人講，但對歐陽莉就是個例外了。
歐陽莉首先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了，但這個真相她是不能講出去的，否則丁鐵他們一定會去李士群位於青浦的清雅齋偵查取證的，一旦被李士群和吳四寶的人所抓，那就會將事情引向自己，李士群很容易想到此時是倪全忠泄的密，再聯想到火車上救丁鐵他們的經曆，就會將自己認定為共產黨，這對組織是極為不利的事情。
所以在和丁鐵、陸雅岩等在咖啡廳約見的時候，歐陽莉老師並沒說清雅齋的事情，隻是說這事兒肯定與李士群有關係，自己獲得的情報證明在李士群的上海的辦公室保險櫃裏有份名單，上麵就有後麵要綁架的青年婦女的名字，隻要搞到將其公諸於眾，那麼汪偽不僅是漢奸的嘴臉徹底暴露，還有流氓的嘴臉也將顯露，無疑這對民眾的認識又是一個幫助。
歐陽莉老師告訴丁鐵他們，現在看來這件案子想偵破個水落石出已經是不可能的了，但案子的真相也已經差不多了，說透了就是汪偽的某些高層人物指使76號特工總部的吳四寶等人幹的。很顯然現在中條信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真相，知道此案這樣發展就連日本人都辦不下去了，因此他才不得已按照有關方麵的要求匆匆結案，打道回府了。介於這樣的原因，歐陽莉老師要丁鐵他們隻要能抓到證據就行了，但不要再過於深入公開的追究了，否則不僅達不到目的，還會陷進前所未有的危險之中，很可能要被76號的特務密捕和暗殺。
“找出鐵定的證據後，不要聲張，顯然上海的各大報紙都不敢登你的偵破事實的。這事兒要想辦法悄悄的將案件的真相材料送到重慶去，不管是國民黨的《中央日報》還是共產黨的《新華日報》都是會披露出來的。我們的目的不是要讓日本人去懲罰汪偽的，這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兒。但是我們可以通過我們的報紙告訴全國民眾和外國的輿論，自然會有人出來質詢和譴責的，也會因此讓民眾徹底認清了汪偽的嘴臉，這才是我們的目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