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素昔雙手插在白大袍裏麵,朝著一邊一臉緊張憐惜的陸承安很無語地看了一眼。
今天原本還安排了兩場手術,被陸承安的一通電話,全部攪黃了。
看著床上躺著的淩菲菲,金素昔挑了挑眉。
早就知道自己的這個好友,癡情絕對,隻是沒想到,會癡到這個地步。
“發燒感冒,正常人都會有的。”金素昔放下兩盒吳太感康。“你也太緊張了。”
陸承安悶不吭聲,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通風。
“少爺。”門外站著薄管家,畢恭畢敬的模樣。
陸承安朝著薄管家掃了一眼,“你親自去接。”
“是。”
薄管家匆匆走了出去。
金素昔看著,低聲笑笑。
好久都沒有看過陸承安這麼有人情味的時候了,看樣子,這淩菲菲回來的很及時。這幾年他們都要認為陸承安已經要“遁入空門”了。
“素昔,謝謝。”
“別。”金素昔擺了擺手,誠惶誠恐,“別人跟我說謝謝我還能接受,你跟我說謝謝我害怕。既然沒事兒了,我就先走了。”
金素昔臉色蒼白,好在塗了一個鮮紅的唇彩,看起來平添了幾分媚態。
陸承安目不斜視,緊緊地盯著床上的淩菲菲,這小妮子也太拚命了。這一點倒是跟當初一模一樣。總是這樣,叫他心疼懊悔。
或許……不該逼得太緊了。
如果不是因為她喜歡逃跑,他也不至於這麼做。
淩菲菲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半。
最近一直都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這一次算是全補回來了。她掃了一眼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環境,心裏“咯噔”一聲。
人總是這樣,往事一旦堆積的久了,就會發黴,聞到那一股黴味,就已經夠讓人望而卻步了。更何況是大著膽子去翻閱?
淩菲菲向來識趣,知道自己沒有回望往事的好心態。
隻是現在,她避無可避。
這裏麵的一切,都在提醒她,曾經,她淩菲菲跟陸承安也恩愛過。
她光著腳下了床,這是陸承安的別墅,裏麵的布置一點都沒有變,走廊裏麵一塵不染,也沒有人。
隱隱聽到笑聲。
那聲音分明就是……浩浩……
淩菲菲胸口砰砰直跳,循聲走到了二樓的嬰兒房,這當初也是陸承安準備的。
她看著裏頭的布置,還是跟當年沒有多少區別,隻是多了一張榻榻米,淩浩跟陸承安相對坐著,在矮腳桌上下著飛行棋。
“叔叔,該浩浩飛了。”淩浩朝著陸承安嘻嘻笑著,一臉歡喜。
這樣的笑容,讓淩菲菲徹底紅了眼睛,怔怔地落下淚來。
她是一位母親,浩浩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看著他這副樣子,隻覺得心酸。
他太渴望父愛。
陸承安看著浩浩的臉,有些出神。
“浩浩,你今年幾歲了?”
“我……”
“五歲。”淩菲菲趕忙衝了進去,抱住了浩浩的身子。“浩浩怎麼來了?”
“媽咪病了,是叔叔讓人去接浩浩過來的,媽咪有沒有舒服一點兒?”浩浩十分體貼地蹭了蹭淩菲菲的麵頰。
陸承安眸光清冷,看著她白嫩的小腳。
“啊!”淩菲菲驚呼出聲,看著把自己抱在懷裏的陸承安,眉頭緊蹙。“你有病啊!”
浩浩一臉迷蒙地看著自家爹地媽咪,臉上帶著促狹的笑。
他本就是一個很機靈的孩子。
“鞋呢?”陸承安看著她白皙的赤腳,頓時就火冒三丈。
這女人簡直就是找死。
淩菲菲也不知怎麼,頓時就是一陣心虛。避開了陸承安的視線,也不多話,被他直接抱進了房間。
淩浩很機靈地沒有跟著過去。
被陸承安寬厚的臂膀抱著,淩菲菲不自然地歪過腦袋,這才看到房間的玄關上麵放著一個寶藍色磁盤,裏麵養著一株很大的仙人掌,含苞待放,吐出的花蕊鵝黃鵝黃,像是小時候她養的小黃鴨。
她曾經跟陸承安說過,仙人掌這種綠植看起來就很讓人喜歡,更何況,它還有很多好處。
沒想到現在他果然照做了。
淩菲菲心裏五味雜陳,嘴角扯出一記蒼茫的苦笑。
他們的故事,在這些年的分離裏麵,已經變得斑駁蒼白。
陸承安看著淩菲菲白膩中透著青蒼的麵孔,心口一緊。
“考慮考慮複婚的事情,嗯?”他放下淩菲菲,半蹲著身子,抬起頭看著淩菲菲烏黑清澈的眼睛。
好像籠著霧氣,水波粼粼。
這不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提及複婚的事情,隻是聽到陸承安親口說出來,又是不一樣的感覺。心裏酸澀的厲害,她忍住眼淚,朝著他笑了笑。
她想,現在她笑得一定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