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淩菲菲在客廳坐著,臉上的神情格外坦然,當初的悲憤都看不到了,他笑了笑,隻以為她是回心轉意了。
“菲菲。”
“嗯?”淩菲菲應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書,雙眼淒迷。“你今天回來的挺晚的。”
“過幾天,我要出差。”他要飛一趟美國,聽說淩浩的事情有點眉目了。他沒有選擇親子鑒定,沒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他不會這麼做。
“好。”淩菲菲應了一聲,有些貪婪地看著他的臉,再過幾天,這輩子就再也看不到陸承安了。這樣也好,至少沒有了那麼多壓力,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硬生生地拉扯在一塊兒,也是不會幸福的。
她太清楚她自己的定位了。
“明天我帶你去周記?”陸承安並沒有詢問的意思,言語之中的強製性已經很明顯了。
淩菲菲冷笑。
“明天?我最近不太舒服。”
她也覺得很詫異,他們當年那麼相愛,現在卻要對互相都十分防備,這樣虛偽。可見人與人之間都是會變得。
她跟陸承安,也不過就是芸芸眾生中的一脈一息,不算稀奇。
“菲菲。”他湊上前,摟住了淩菲菲的腰身。“我希望我們之間可以從頭來過。”
淩菲菲駭笑。
從頭來過?
他們之間遠遠沒有這樣簡單。
就算是沒有秦士曉,他們之間也都不可能會從頭再來了。
“陸承安,你覺得可能嗎?”淩菲菲掃了他一眼,盡可能地不去激怒他。“我們之間隔得太遠了,我都不太記得我們當初是從哪裏走到這一步來的,我很累了。”她雙眼淒迷,心裏的悲哀進一步擴散。“真的,很累了。”
“秦士曉來了?”
淩菲菲雙眼發直,他全都知道?
“你好好休息吧。”他直接上了樓。
背影看起來格外落寞。
在那麼一瞬間,淩菲菲是有幾分後悔的。
這個男人,驕傲的不像話,為了她,這麼多次地肯降下身段來,已經算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他們之間這段時間的和平,在林氏的破產之後,也宣告破裂。
外麵狂風大作,又是一場暴風雨。
淩菲菲第二天沒等到陸承安帶著她去周記,更沒等到秦士曉,反倒是等到了羅天宥死亡的消息。
無可否認,淩菲菲怎麼都喜歡不了那麼自私自利並且蠻橫無理的男人,但是猛然聽到他的死訊,心理還是怪怪的。知道他有癌症,卻沒料到會這麼快。
很快就有警方的介入,聽說羅天宥並非自然死亡。太複雜,淩菲菲當然不懂這裏麵的彎彎繞繞,隻是頭痛的厲害。
外麵下著白皚皚的大雪,淩浩在琴房練著鋼琴,淩菲菲聽的清明,那是《卡農》,淩菲菲很喜歡的一首。在這樣冷寂寂的下雪天,感覺很妙。
陸承安從周記帶了一些小食,看著淩菲菲的眼神時而濃烈時而淺淡。無一例外,都讓淩菲菲看的心驚肉跳。
“他死了。”
這個“他”當然是羅天宥。淩菲菲點頭,心裏原先的那種同情也變得十分淺淡。到底是傷害過她跟淩浩的人,同情有限。
“秦女士昨天跟你說了什麼?”他的眼神格外淩厲,像是一把利刃,匆匆提起,又匆匆落下。“奇怪吧?她突然幫助林氏複辟,一夜之間,林氏就死而複生了。”他從不低估秦士曉的能力,就算是陸元西也隻能望其項背。隻是他找不到秦士曉幫助林氏的理由,太奇怪。他不會蠢到相信幫助林氏有什麼油水可撈,秦士曉作為一個合格的商人,她不會願意這麼做。
隻有更大的利息才能打動她。
淩菲菲有些心虛,把自己的小腦袋藏到自己的高領毛衣裏麵,隻留下一圈烏黑發亮的發頂。
“怎麼?想要她幫忙離開我?”
當一個人太過於了解另外一個人的時候不管做什麼都會束手束腳,此時此刻淩菲菲想死的心都有了,悶著頭,一聲不吭。
“沒有。”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隻是想說,你留著我沒有意義。”
“那也是我說了算。”淩菲菲又感覺到了這個男人身上的霸道,整個人都是暈暈乎乎的,難受的很。
或許是最近太冷,感冒發燒。她的嗓子也有些喑啞,荒廢了幾天,一直都沒有吊嗓子。人的惰性一旦起來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病了?”不知道陸承安是什麼時候衝過來的,一臉緊張,摸了摸淩菲菲的腦袋,“有點燙。”
“別把素昔叫過來,她很忙。”金素昔那麼有能力,來給她看個感冒發燒這樣的小病!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吃點藥就好了,你放心。”
“餓不餓?”
淩菲菲剛想點頭,自己的肚子就很不爭氣地叫了起來。響亮的人,毋庸置疑,陸承安不是瞽叟。
她癟了癟嘴,一臉尷尬。
陸承安很難得地笑了,拍了拍淩菲菲的小手,輕聲道:“意麵?”
六年前的陸承安什麼都不會,什麼都欠缺火候,隻是現如今,什麼都變了,讓人不敢認。她聳了聳肩,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什麼對他來說都很迷你,但是他在裏麵出奇的遊刃有餘。
香氣四溢。
他還特地開了一瓶香檳酒。無良父母,徹底忘記了他們正在苦練鋼琴的寶寶。
“我吃人?”看到淩菲菲跑的那麼遠,陸承安頓時就不樂意了,“過來。”
淩菲菲滿頭黑線,莫名地想到了自己數年前的夢想,吃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做的東西,最好還是一個下雪天。如果是感恩節,還有一隻火雞的話最好了。現在沒有火雞,但是那種快樂也難以形容。
她躡手躡腳地挪到了陸承安身邊,他好像還不滿意,湊上前,把淩菲菲抱到了自己腿上。
“你瘦了?”
淩菲菲汗顏。
這一段時間經曆了那麼多事情,能胖才有鬼呢。
“還好吧,沒什麼變化。”
陸承安捏了捏淩菲菲的小臉,輕聲道:“菲菲,你有事情瞞著我吧?”
耳鬢廝磨,淩菲菲隻覺得自己的身心都備受折磨。至於罪魁禍首,此時此刻正肆無忌憚地吮吸著自己敏感的耳垂,臉上神情淡漠,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唔……”她按捺不住嚶嚀了一聲,雙眼迷離。
唯一瞞著的就是浩浩的身世。逼不得已,並且也是不得而為之。
“別這樣。”淩菲菲別過臉,“這樣算什麼呢?”
“陸家家大業大,誰都不能做主,但是爺爺可以,你忘了爺爺說的了嗎?爺爺讓我們複婚。”
淩菲菲無話可說。老人家的心思當然都是完滿的,但是她不行,考慮的太多,以後麵臨的更多。她跟陸承安之間是難以逾越的天塹。他處於高位,有錢有勢,不會體諒這些艱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