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陵沉默半晌,等到陸承安回家,還在淩菲菲麵前坐著,看起來格外糾結。
也不知道現在的家庭到底給他什麼樣的艱難抉擇,竟然把一個人逼成了這個樣子。
陸承安對這些人的紛至遝來已經見怪不怪了,各種有聯係的人都跑到這裏來找淩菲菲,仿佛她是救世主一般,實在是讓人看不懂。
“今天要去一趟老宅子。”陸承安走上前,捏了捏淩菲菲的小臉,“別忘了。”
這分明就是一道逐客令,杜子陵也是傻瓜,知道自己現在並不受人歡迎。如果不是因為走投無路的話,他也不會走到這裏來的,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陸承安就坐在客廳裏麵看文件,眼神卻停留在淩菲菲身上。他倒是可以理解為什麼許多人都喜歡找淩菲菲出謀劃策,隻因為這麼一個小女人的確是很讓人心安。
聽杜妙喜說過,杜子陵喜歡喝普洱茶,還喜歡用紫砂壺去泡開。是一個很講究的人,但是今天,淩菲菲絲毫沒看出杜子陵的講究在哪裏。整個人看起來都十分頹喪,像是一個垂垂老矣的男人。
生活壓迫,很能看出一個人的真正修養。隻是到底是長輩,淩菲菲對他終究還是很客氣的。
半晌,淩菲菲才聽到那人說道:“我當然也疼阿喜,也擔心阿喜,但是阿喜很聰明,又是個成年人了,不像是小的,什麼都不知道,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了。”
可不是,升學,玩樂,還有以後的娶妻生子,哪一門都是巨大的開銷。
在杜子陵的眼裏,杜妙喜一直都是個小小孩童,古靈精怪,自幼喜歡滿街遊蕩,街坊鄰居都喜歡她。就算是在魚龍混雜的社會上也能獲得風生水起,是個有天賦的人。
淩菲菲聽得渾身發顫,在杜子陵眼裏,自己的那個女兒仿佛已經成了一個萬能的人。
別說杜妙喜會生氣了,就算是淩菲菲聽到這些話也怒不可揭,簡直可笑。
難道說,稍稍有些能力的人就應該當懸壺濟世的爛好人嗎?
“可是那些都是阿喜的合法財產,就算你是阿喜的親生父親,也沒有理由剝奪。”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隻是希望阿喜可以給她弟弟一點。”
淩菲菲自然不會幫他,就算他是杜妙喜的生父也是一樣。一個父親過得這麼放縱自身,也實在是少見了,還想著剝奪自己女兒的財產,更是讓淩菲菲無法容忍。
她站起身子,看著杜子陵,駭笑兩聲。
“伯父,你或許是忘記了吧?我是阿喜最好的朋友,對我來說你也隻是阿喜的父親,我跟你沒有什麼交情,隻是對於長輩的尊重而已。如果我覺得你已經不值得我去尊重了,那麼很抱歉,請你離開我家。”
杜子陵一聽,臉色慘白。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不管別人怎麼看不起他,淩菲菲都是不會的。
畢竟這些年來淩菲菲對他向來都十分敬重,那種尊敬是杜子陵在別人身上沒有嚐到過的。
此時此刻聽到這些話,他頓時就清醒了,原來出軌的男人連宣泄自己心裏的壓力的權利都沒有。
他失魂落魄地走了。
陸承安看著淩菲菲徹底泄氣了的模樣,上前兩三步,緊緊地握住了她的小手。
“這不是你爸。”
淩菲菲苦笑,淩菲菲總能知道她哭困擾什麼,這已經夠不簡單了,她心裏得到了莫大的寬慰。
“不怪阿喜做的那麼絕,誰都會被他的話傷到心的。”
更何況杜妙喜前段時間才接受了自己那偉岸無比的父親成了出軌男人的事實,現在又要被迫去救濟自己的那個小弟弟,未免也太可笑了。楊婕有工作能力,杜父也有合理收入,怎麼就不能養活一個嬰兒了?
楊婕怕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明白。”陸承安輕輕地點了點淩菲菲的小鼻子,“但是別讓你自己因為這種事情困擾,嗯?”
陸承安給了切了一塊小蛋糕,直接喂到了淩菲菲嘴裏,笑意漸濃。
很多香甜的實物都帶著治愈人心的力量,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明白其中奧秘。
淩菲菲一吃就心情大好,剛才的不快一掃而光。
隻是想到杜子陵說的那些話,她心裏十分篤定,絕對不能跟杜妙喜提及,要不然的話那丫頭的心指不定會有多痛呢。
女人還是最明白女人。
“承安,你說是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歡新生兒呢?”
“我不是。”
陸承安隻喜歡淩菲菲,她輕輕地摸了摸淩菲菲的小腦袋,“我隻喜歡你。”
淩菲菲心裏“咯噔”一聲,她想著,不管以後會如何如何,至少現在是歡喜的,以後就算是跟陸承安不能走到白頭,也是無怨無悔的。就好像是安適希,因為當初快樂過,現在就算是對杜子陵十分失望,也不會出口傷人,對他保留尊重。